Chapter 29
采购的机器到得很快,十多天就从大洋彼岸运来。
金属光泽一深一浅,波光粼粼,从深刻的银色褪为淡淡的老鼠灰,冰冷中藏匿暖意。
“这机器做的挺好的。”付斯寒绕着机器左看看右看看,顺时针走了一圈,又逆时针走了一圈,两眼冒着光。
“是我师兄他们做的。”
丁暮云点了点头。
付斯寒扬了扬下巴,“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丁暮云两手一摊,表示无果。
“无语。”付斯寒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怎么这么固执啊。”
随即思绪一转,想了个点子,“要不咱们直接打电话告诉他爹吧。”
“打不通。”丁暮云双臂垂在身侧,有一拍没一拍地用文件夹拍打着腿,“我昨天就打过了,毕竟动手术需要家人同意,但他父亲那边始终没有接电话。”
“草,那怎么办。”
丁暮云有条不紊道:“所以我打电话给他哥哥了。”
“他哥怎么说。”
“他哥说今天来看他,叫我们别担心。”
付斯寒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对话结束,二人尝试着调控机器,安装师傅都是外国人,说着一些专业术语丁暮云不太听得懂,付斯寒倒是对答如流,和对方交谈甚欢。
看来自己在这方面也帮不上忙,丁暮云理了理白大褂,往外走去。
电话陡然奏响,来电提醒“杜昭山”。
“喂,丁医生,我到了,病房里。”
“好的,我这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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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病房的门,里头的声音更为真切。
杜昭山并没有斥责杜春树,他们似乎在聊着感兴趣的话题,杜昭山带了些草莓来,说是自己采的。
杜春树一手枕着头,一手懒洋洋地接送,小口小口地咀嚼。
“这个草莓我养了快一年了,好不容易才结出这么大的。”杜昭山微笑,“好吃吗小树?”
“还行。”杜春树一边吃一边玩,举起半边没吃完的草莓,对着天花板明亮的灯旋转。
光线穿过雀跃的草莓孔,青绿的籽反射绚烂,叶片舒展成伞,荫蔽红果,卵性的尾部收窄,一切映在他纯洁明亮的眼上。
杜春树不动声色地,“还有吗,送点给那个女人。”
杜昭山点头,“我给丁医生准备的有一份。”
丁暮云走了过来,站到床位。
杜春树瞥见她,立刻收了后脑勺的手,眼神聚焦,坐得更端正了些。
不过,她会错了意。
丁暮云摆摆手,安慰道:“不用紧张,我不会阻止你吃草莓的。”
丁暮云眨巴眨巴眼,和杜昭山交换眼神,彼此确定。
-说了吧说了吧?他听进去了吗?
-/yes
呼。
她在心里小小地松了口气。
说实话,杜昭山一直很令人放心。
A市的人都知道,杜家一向最器重杜昭山,人温文尔雅,见到谁都是回馈微笑,业务能力也是一流,他经办的事几乎都能拿下,业务也是遍布全球,没什么绯闻,本硕都是顶尖院校。
杜春树则恰恰相反,和家里的谁都相处不来,连亲爹亲妈也吃不消这小子,不可一世,动不动就发脾气。
但对杜昭山不一样,哥哥的耐心和温柔融化了他的冰墙。
对于杜春树的任性,他只有分摊与了解,了解这颗顽劣的心后有多少破碎,一片一片地,捡起碎片。
大家都贬低他,忽略他。煤油灯倾斜,他破罐破摔,什么都做到最坏。
至少这样,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
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只有哥哥。
只有哥哥会这样照顾他。
杜春树细细品味着他们的眼神交流,手里不断玩转草莓。
像转笔似的,在指间流转。
“丁医生,你来得正好,小树有话和你说。”杜昭山站了起来,笑意盈盈,“草莓我让赵管家给你放办公室了,你回去的时候直接吃就可以,已经洗过了。”
丁暮云微微弯了点身子,“好的谢谢。”
“那我先回公司了。”杜昭山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向杜春树招招手,“小树,记得听丁医生的话,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嗯。”杜春树单调了应了一声。
杜昭山行色匆匆,很快离开。
临别时,丁暮云似乎能看见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背后,藏匿些许白头发。
数量还不少。
丁暮云回过头,撞上杜春树的眼。
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立刻躲开丁暮云的视线,头偏过去,眼神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