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医院里的一切照常进行着,传送带不停运输,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缺了一颗螺丝钉就不再运行。
大的螺丝钉掉落时或许还能发出点声响,可是小的螺丝钉掉在地上,就像沙子沉进江海里。
一点踪迹都没有。
何风与走后,又有新的人顶替上来。
或许是受到了杜家的恩惠,亦或说,“赠予”,医院里的医生都变得听话了不说,报名的人也多了起来。
付斯寒的日子倒也算清闲,毕竟他是特聘讲师,没有开刀的义务,只是偶尔闲着无聊的时候陪着丁暮云查查房。
不过有他在的查房可并没有安宁。付斯寒长得好看,天生一张娃娃脸,皮肤雪白,笑起来时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很受男女老少的喜爱。有几个老阿姨,一看到付斯寒眼睛就直了,指名道姓地要他来查房,否则就要耍性子不吃药。
这张好面孔给他带来了许多便利,宛如带了副面具,永远可以轻易获得喜爱。
不过,这其中也有异类。
比如,杜春树。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这是一种物理原理,也是一种真实心理。
杜春树不吃付斯寒那一套,天天埋在被子里,除了看书、看新闻,就是睡觉。听到付斯寒的脚步声他都会勃然大怒,以至于每次给他做检查时都只有丁暮云一个人。
要不是赵管家搬出杜昭山来,他可能连饭都不吃。
兜兜转转的,走到3207门口。
丁暮云抱着手里的资料,小声道:“付医生,要不您先去3208看看?”
付斯寒点点头,“你注意安全。”
“嗯。”
说罢,付斯寒蹑着脚步慢慢地走向另一端。
丁暮云深吸一口气,摁下门上的把手。
嘎吱。
一束淡黄色的阳光映了进来。
今天难得放晴,连空气都润得起褶。几片薄薄的云飘在窗外,像饼干似的,碎碎地落在床缘。
密密的松针罅隙里漏出几缕光柱,斑斑驳驳的,洒了少年一身。
他皱着眉,不深不浅地睡着,娇红的双唇在这样放松的时刻紧紧地抿着,面色很难看。
丁暮云往前靠近了几寸,杜春树忽然像触电似的抽了抽,手指嵌进被窝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丁暮云以为他醒了,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但杜春树就只是这么抽抽,呼吸声渐渐地又重了起来。
她俯下身,探了探他的体温,并没有发烧。
所以,他是做噩梦了么?
这么好的天气里也会有吗?
不过丁暮云转念一想,他自己似乎就是个噩梦,还能梦到什么比他更恐怖的吗?
她可真想不到。
丁暮云拿起听诊器,替他做完日常检查。
杜春树睡得很死,一直没起,连拉开他的衣服检查心率时,他都没动一下。
害怕他发疯,丁暮云收拾好桌上的用具,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
窗外起风,弹丸大的阳台上吹来几缕蒲公英。
米黄色的绒毛吹进窗台,她的体香裹着松叶的清新,席进风里,在耳畔咝咝作响。
睫毛微颤,深黑色徐徐掀开,露出一丝底色。
他的眼,漂亮得发亮,润泽而清澈。
慢慢扭转,慢慢挪动。
在她离开的方向,定格。
杜春树不争气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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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去,就撞到个女人。
女人“哎呀”地叫了一声,头往后仰去,黑色渔夫帽立刻滚落下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柔顺的如瀑长发带着股精致的香味儿,飘逸在空中,足足定格了两秒。
丁暮云没来得及看清她微皱的脸,却迅速被她身上的香味侵袭,那种特制的檀香混着果香味,随着蝴蝶一般的曼妙身姿也在扭动。
女人吓得花容失色,精致的长甲爬满巴掌大的小脸,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的五官。
不过很快她也反应过来,对面撞上的这个人穿着白大褂,应该就是杜春树的医生,手又放了下来。
“不好意思。”女人俯下身捡起帽子,“我刚刚没注意到你出来。”
“没事,我也没注意到。”丁暮云倒也不藏,单刀直入道,“请问您是杜春树的?”
女人思考片刻,“emm……亲戚。”
亲戚么?
杜春树住院这么久了,除了他爸和他哥,丁暮云可从来没见过他的其他亲戚。
她都快以为杜春树是个孤儿了。
不过以防万一,丁暮云还是让助手登记下她的信息,顺便叫来了几个黑衣保镖。
女人写字豪迈,大笔一挥,跟签名似的签下自己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