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新日的太阳很快便高高升起,冰冷异常。门外的梧桐树几乎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停了些黑色的乌鸦。
普外二办里,邱正和赵玉林两个医生正在闲聊。
因为室内太燥,邱正起身去打开加湿器。
想到杜春树那位少爷,作为医生,作为平常人,都有些好奇。
钟鸣鼎食,腰缠万贯,无数形容物质富裕的词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当然,也包括,体弱多病,苟延残喘。
他略带些许漫不经心地问,“昨天那个小少爷,怎么样了?”
赵玉林耸了耸肩,“不知道,你问问丁医生。”
丁暮云是十分钟以前来外科二办拿资料的,刚刚实习生说是资料还在整理,让她稍等。
没办法,她也只能先泡壶咖啡等等了。
邱正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看着烧水器液晶屏上的数字从30跳到42。
昨晚因为结膜炎又犯了,眼睛疼了一晚上,整个夜里都没休息好。
连累到今天头还有点疼。
“不太好。”确切来说是很不好。
杜春树得的是一种家族遗传病,发病率不算特高,他爸那一代只有他大伯得了,他这一代又只有他得了。
这病难治,虽说没什么太大的致死几率,但是会导致腿部残疾,无法走动、跑、跳,从小时候4到5岁起一直残疾到成年以后。
具体残疾到什么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想到这儿,丁暮云忽然也能理解小少爷的刁蛮了。
“好嘛,也是。”邱正叹了口气,“家族病这东西,确实折磨人。”
数字跳到99,电源便自动熄灭。
丁暮云拿起贝壳勺,舀了点他们这儿的lakun。
随着咖啡机的一声轰响,咖啡豆在金属仪器内粉身碎骨,滚烫的热水从另一个端口进入,咖啡粉溶进其中,咖色的液体从龙头里汩汩流出。
丁暮云吹了吹,喝下一口。
味道很好,很醇厚。
奉华医院招来的实习生一向都是精锐人才,资料很快便整理完。何风与抱着资料进来,不耐烦地大声嚷嚷:“水水水,给爷水。”
邱正指了指台面上,“没水,只有咖啡。”
何风与快步走去,拿起丁暮云的咖啡仰头便喝。因为液体滚烫,他像过年时被杀的猪一样嗷嗷嗷地叫了起来。
“嘶——我靠这什么玩意啊,烫死我了啊啊啊啊。”
“……那是我的咖啡。”丁暮云汗颜,“刚刚才泡好的。”
谁让你抢的,被烫可不赖我。
“我哪知道那么多啊。”何风与大着舌头叫,“而且不喝你的我喝谁的啊!”
“……?”
“……?”
在场三位,沉默如鸡。
无不呆愣着看向何风与。
尤其丁暮云,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普外的大家都知道,丁暮云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办公室里不少男性都垂涎她的美色和能力。可惜丁暮云太冷,冷得叫人完全无法靠近,话都没法说上两句。
久而久之,就有人开始传言,丁暮云喜欢女生。
于是有个二十多岁的小女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她表白。
她乐呵呵的,立刻拒绝。
鬼知道她在尼姑庵里修行了多少年。
或许也是有点后悔刚刚说的鬼话,何风与挠了挠头,装作无事发生,一边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一边推着丁暮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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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按照顺序查房,丁暮云管的几个病人症状都不怎么严重。
最严重的就是杜少爷,昨晚听闻他打完耳洞没多久后便吐了,一晚上都没吃东西,净光吐酸水,值班医生给他做了详尽的检查,压根没检查出什么,后来看他实在吃不下东西,准备给他开点胃药,还被小少爷骂了一通,撵了出去。
妥妥纨绔了。
最先查的病房是3205,3楼住的都是VIP病人,独门独户的,这儿也不例外。
里面住的是一个19岁的小女孩,前段时间因为刚拿了驾照有些不熟练,和朋友一块上高速的时候被另外一辆正在倒车的大路虎给撞了,结果朋友没事,她倒是伤到了腿。
丁暮云往上顶了顶鼻梁上的口罩,推门而入。
彼时床上的安梦里还在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屏幕里放映着一部很古早的电影《初恋这件小事》。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重看时依旧有诸多感叹。
很难不让她想到林洄。
林洄是他们班上最最最最钢铁的直男,要是他再早出生个一百多年,她都要怀疑保尔柯察金是以他灵感起的书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