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了。
阿枝生得标致,人又善良,他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阿贵讪讪地,吃完一碗元宵便匆匆离去,陈德默叹一口气,看向沉默的陈枝,终于问道:“枝丫头,你既然不喜欢阿贵,你总该告诉爹,你心里喜欢的是谁吧?”
陈枝微皱着眉,张了张嘴,终是将那人的名字咽下,闷声说道:“爹,等过一段时间,女儿再跟您说。”
“好,爹就给你时间,只是女儿,如果你不能跟此人修成正果,那爹可就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爹,您就这么着急想把女儿嫁出去啊?”陈枝不满。
陈德眼眶不禁红了,却还是笑着说:“爹哪儿舍得?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枝丫头你这个年龄,寻常女儿早已成婚,孩子都生出来了。爹留了你好些年,已经够了,要是再留下去,你娘恐怕会怪我。”
自女儿及笄以来,上门来提亲的人很多,大多是燕子街的街坊邻居,但那时陈德以“女儿年龄还小”为由,拒绝了很多亲事。
如今,看着女儿一年一年长大,他又着急起来。
陈枝在心内叹气,她也不希望让爹担心,遂点了点头:“要是不成功,我听爹的。”
……
日光晴好,阳光暖暖地洒下来,将人的影子拉得格外颀长。
陈枝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中的矮桌旁,桌上摆着一碗糯米粉,半碗水,半碗红豆沙,一把青艾叶。砧板上排列着一个个小面团,过了她的手,不多时,小巧可爱的青团便揉捏好了。
陈德在一旁的灶台边生火,将陈枝捏好的青团放进蒸锅,霎时一阵白蒙蒙的雾气飘出。
“爹,您小心点啊,别烫着。”
“放心,爹皮糙肉厚不怕。”陈德麻利地将青团一个个放进去,说道:“既然做了这青团糕,你记得给隔壁的程夫人也送几个过去。”
“好嘞!”爹不说,她心里也正有这个打算,阿鸢上次帮她的忙,还没好好谢过“她”呢。
“爹,今日还有屠宰生意吗?”陈枝手里搓着青团,状似无意地问。
陈德抓着一把蒲扇扇火,口里答道:“今日倒是不用再杀猪,等青团好了,咱们父女俩带些青团去看你娘吧。”
“嗯。”陈枝心头一阵沉重。
每逢清明,爹都会带几个青团去鹊山,娘亲就葬在鹊山脚下。一座小小的坟墓,坟前种满了鹅黄色的雏菊,因为娘亲最爱的花便是雏菊。
“月娘,我带着枝丫头来看你了,枝丫头做了你爱吃的豆沙青团,你开心吗?”
陈德跪在坟前,喃喃絮语,声音比往常更温柔,连陈枝都忍不住有些心酸。
爹一直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可在她心里,燕子街上的男子没有一个比得上爹。爹对娘的深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是沈南星,也不能比拟。
陈德哽咽着,勉强没有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枝丫头,你先回吧,爹还要跟你娘多说说话。”
陈枝咬了咬唇,转过身去,隐约听见爹的一句话,不禁泪流满面。爹说:“月娘,只要枝丫头这辈子能有个好归宿,我就是立刻死了也值得……”
她不忍心再听下去,急忙快步走开,一阵强烈的愧疚涌上胸腔。
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一定要将自己的心意告知沈南星!
无论他的回答是拒绝还是接受,她都要去面对!
悬壶堂,白墙黑瓦的一栋院落在晨露中慢慢苏醒,天池内的锦鲤活泼地跳动,溅起一簇小小水花。
沈南星整理好衣物,才将院门打开,便看到陈枝提着个食盒,俏生生站在门口,依旧是往日见的鹅黄裙衫,却将她衬得如花般娇俏。
她双眸微红,似哭过了,怯怯抬头看向他,叫了一声:“沈大夫……”
沈南星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关切问道:“阿枝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陈枝听得他这般温柔声音,心头那根柔软的弦被拨动,愈发觉得委屈,眼眶不禁愈红:“没,没什么……”
“快进来说话。”沈南星引着她进堂内,又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陈枝觉得心里难受,憋得慌,有些话恨不得立刻对他说出,可抬眸看见他那样关切的神情,一时间仿佛喉咙被卡住,什么都说不出。
他像月光一般,看似清冷地挂在半空,却又温柔地将所有光芒洒向众人。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而沈南星在她澄澈的眸光下,仍付之以笑:“阿枝姑娘,我年岁比你大,你又跟着我学医,我便算是你的师父和兄长,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让我给你拿主意。”
只是师父和兄长么?陈枝望着他,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沈大夫,我想问问你……”
她低下头去,纠结无比,终于抬起一双泪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