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经理早早地就等在门外了。
冬季的空气冰凉,他时不时掏出手帕,擦擦额头,脸上的焦灼显而易见。
远远的看见漆黑的车身,明晃晃的车灯照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了上去。
车门被打开,厚重的黑色裙摆先从车内出现,鹤屋雪江的笑意温和,浅灰色的眼睛望向经理,“真是麻烦您,还在这里等我。”
“哪里哪里,能等待雪江大人,是我的荣幸。”经理频频的用手帕擦着额头。
事实上,与打过招呼的时间已经迟了一个多小时了,但是鹤屋雪江说是路上耽搁了,那就是路上耽搁了。
她愿意找个借口敷衍,都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毕竟那可是鹤屋雪江。
她就算再温和,对人再亲切,也抵不上这四个字的名字,就已经足够让人畏惧。
经理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地面,在鹤屋雪江黑色长裙的影子边,看到两条长腿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不敢抬眼。
他刚才就看到了,鹤屋雪江身边的高大男人。
黑发黑眼,表情漠然,高大如山的身躯,站在鹤屋雪江的身边,投在地面的倒影几乎将她的影子整个覆盖,只是看一眼,强烈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巨大的野生动物。
经理的暗中打量的视线被禅院甚尔发觉,他懒洋洋的转过眼,眼睑低垂,冰凉的目光从经理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又看向另一侧。
只一眼,经理汗毛倒竖,背上出冷汗。
“说起来,今年的天气冷的真快呢,明明只是十月,就已经像是深冬了,前几天居然还在下雪。”鹤屋雪江若无其事的和经理搭话,“现在应该不做冰樱花了吧?”
冰樱花,是一种特制的糕点,用盐渍樱花配着细冰,在透明的水信玄饼还没有凝固时,将樱花和冰倾倒进去,作出雪中樱花的样子。
“是没有,但是如果您想吃的,随时都可以做。”
早就听之前在这里工作的老员工说过,鹤屋雪江喜欢日式甜点,只要她要来,不论她带什么样的人过来,日式甜点的原料都要准备好。
不过,在西餐厅中要吃日式甜点的,这个世界上大概仅她一人了。
“材料都是准备好的,如果您饭后要用的话,我这就吩咐他们做准备。”冰樱花的制作繁琐,失败率非常高,经理正准备打电话吩咐时,鹤屋雪江笑眯眯的打断了他。“算了,既然现在没有,也不用麻烦特地去做了。”
她单手提着裙摆,缓慢的走上台阶,“毕竟他管我管的很严的。”
经理愣了愣,下意识的的看过去,高大的男人垂着眼,走在她身侧,神色松散又冷淡。
他的腿长,鹤屋雪江又穿着裙子,所以他的步子格外的缓慢,撑着腿站在台阶上。
“喂。”他懒洋洋的拉长了尾音,若有若无的冒出一声,“我哪能管得了你?”
“那我可以吃冰樱花吗?”鹤屋雪江看向他。
禅院甚尔转开视线。
鹤屋雪江朝着经理摊了摊手,满脸的无奈,脸上写满了,“你看,就是这么个情况。”
经理:……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正呆呆的对着鹤屋雪江时,禅院甚尔冷淡的转过眼,他打了一个寒噤,立刻低下视线。
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五六秒,他仍然心有余悸。
从某种角度看,这两个人都够厉害的。
还真是绝配。
经理不再说话了,加快了脚步,高楼最上层的空中餐厅,夜光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鹤屋雪江一看就笑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给您留的靠窗的位置。”经理将她引到桌前,“还和以前一样吗?”
“不,拿份菜单过来吧。”鹤屋雪江撑着下巴,望着在她的对面坐下的禅院甚尔,脸上笑眯眯的,“把菜单拿给他。”
“我明白了。”经理退下了。
“怎么样呢,甚尔君,这里。”鹤屋雪江盯着禅院甚尔
她指的是落地窗外的夜色,垂在地面层层叠叠的暗色天鹅绒窗帘被卷到两边,高楼外的月光格外皎洁,映在夜色正中间,仿佛触手可得。
大厅内有小提琴手拉着琴,悠扬的乐声,窗外的月光落进来,在餐具和桌布上都留下了一片雪白的月光。
“很漂亮吧。” 鹤屋雪江笑容满面的问。
禅院甚尔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向窗外,半晌,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听起来挺敷衍的,一如既往的随意又懒散,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他的视线却没有从窗外收回。
乌发黑瞳,在月光下带着薄凉的苍白,他的五官锋利,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桀骜,挽起的袖子露出一小节肌肉流畅的小臂,在豪华的高级西餐厅,他穿着简单的卫衣,四周客人的视线隐蔽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他单手撑住下巴,目光停留在窗外,低垂着眼睫。
看起来专注,却什么都没看。
鹤屋雪江盯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甚尔君,你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