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屋雪江进了浴室,就半天没出来。
禅院甚尔原本存心想要表现,但是等了许久,浴室里仍旧水声潺潺,他等着等着,眼皮就打起了架。
在鹤屋雪江出来之前,他就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
不能怪他,被子太软,在这之前,他都是在贫民窟包夜网吧的椅子上凑合的。
他睡的并不安稳。
没睡多久,就又突然惊醒。
房间已经暗了下去,鹤屋雪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灯,仅余一盏床头小灯,昏暗的投下影子。
禅院甚尔是被热醒的。
房间内开着空调,热乎乎的暖风不停的从上方往下吹,被褥太热,背上也渗出黏腻的汗液,他摸了把额头,被热的烦躁不已,忍不住掀起一个被子,仍觉得烦躁。
从身边传来咳嗽声。
他怔了怔,垂下眼。
鹤屋雪江睡在他旁边的一床被褥里。
她的被褥,四角都严严实实的压着,只露出一张半掩在被子里的脸,昏暗的灯光下,脸苍白的就像是几层透明玻璃重叠而出的模糊之色。
竭力在克制的咳嗽从被子中模模糊糊的传来。
他想起来了,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也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你怎么了?”禅院甚尔轻轻的推了推鹤屋雪江的肩膀。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飘絮,抑制不住的低低咳嗽。
“对不起……吵醒你了吗?”
禅院甚尔感受到手下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眉毛渐渐收紧。
他盯着鹤屋雪江,“你道什么歉?”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凶,鹤屋雪江的肩膀一抖,“……对不起。”
……她是只会说对不起吗?
禅院甚尔受不了这种软绵绵的的脾气,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像是毫无脾气的女人。
原本就因为温度过高而浮躁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了。
偏偏以他的立场,根本没办法发火。
禅院甚尔舔了舔后槽牙,盯着鹤屋雪江。
昏暗的灯光下,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圈阴影,咬住下唇竭力的隐忍着咳嗽,她的脸颊上浮着病态的红晕——第一次在她的脸上见到血色,居然是这样的状况。
禅院甚尔在心中啧了一声,掀起被子,“我去帮你叫人。”
她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厥过去。再让她继续这样咳,他怕他明天就要被迫失业了。
“不,咳咳,等一下……”
禅院甚尔顿了顿,女人的手指虚虚的勾住了他的袖边,“这么晚了……太麻烦别人了。”
“你这个状况还说什么麻烦别人啊?!”禅院甚尔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他忍不住的提高了声音。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明明位高权重,怎么能是这样的一副性子?
他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笑了。
圣人吗?过头了也未免会显得恶心啊!
“……我不想吃药。”鹤屋雪江抓着被角缓缓的坐起身,“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医生也只会叫我吃药……也缓解不了啊……”
她边说边喘,垂着长长的睫毛,“甚尔君,我是你的雇主吧……”
禅院甚尔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要听她的话。
他重重的啧了一声,掀起被子,重新躺回被子里,这回,他烦躁的睡不着。
把胳膊垫在额头下,他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摆钟还在缓慢的摇晃,灯光落在地上,身边的女人依旧在低低的咳嗽。
“……喂,你经常这样吗?”听了好一会,他低低开口。
“嗯。”好一会,女人轻轻的应了一声。
“医生怎么说,吃药也治不好吗?”
“吃了好多药了,也换了好多医生,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她的声音带着模模糊糊的鼻音,听起来居然像撒娇一般,“讨厌抽血……药真的好苦啊……”
禅院甚尔翻了个身,面朝着她,用手臂撑起脑袋,“现在感觉怎么样?”
原本,了解雇主并不在他的预算之中,但是显然,他是睡不下去了,半夜三更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他盯着鹤屋雪江埋在被子里的脸颊。
“好多了。”
“骗人。”
“没骗你,真的。”鹤屋雪江脸上浮现无力的笑容,“我只是……冷。”
“冷?”禅院甚尔垂眼看向她的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空调的暖风仍旧源源不绝的往脸上吹拂,被子厚重的就像是要应付过冬……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哑声。“喂,要不然……你到我这边来睡。”
他话说完就有些后悔。
鹤屋雪江半天没有声音,只有风箱般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禅院甚尔觉得自己脑子大概坏掉了。
他烦躁的很,刚准备说,“介意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的时候,冰冷的触感贴上了他的小腿。
他浑身一怔。
似乎是女人的脚,试探性的碰了碰他的小腿。
他转过头,鹤屋雪江正看着他,带着些小心翼翼,试探性的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一撞上他的目光,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