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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子(1 / 3)

整个喻府上方像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阴云之下无一人开颜。

阖府都病着,老太太病着,蒋氏穆氏也都病着,喻观潇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南阳侯和二老爷都被抽得起不来身,满家竟只有喻修齐和二奶奶顶着。

今年的祭祖也省了,只供上了祭品。

喻观澜从松风院出来,还是往蒋氏的院子里去了。

蒋氏的院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进了屋子,药味更加浓重,甚至有些呛人,喻观澜光闻着味都觉得苦。蒋氏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衬得眼睛更大了些听见声音慢慢扭头,见是喻观澜,当即尖声道:“你来做什么!你这个天煞孤星,自从你出生之后,家里没一件好事儿!先是你哥哥弟弟死了,累得泽哥儿痴傻,现在汀哥儿也没了,侯爷如今还在床上下不来,都是你带来的祸事!”

喻观澜觉得有些可笑。她静静地看着蒋氏:“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天煞孤星?你嫁进喻家后有一件好事吗?”

观潮不是她害死的,汀哥儿也不是,她弟弟出痘这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至于观泽痴傻,更好笑了,与她何干?她那时已经被送到道观里去了,连家里人见都见不着,还怎么灾祸喻家?

蒋氏怔怔地落下泪来:“是你害死了你弟弟,害死了汀哥儿,我的汀哥儿……你为什么偏偏要回来!你死的那三年里风平浪静,你一回来,就害死了汀哥儿!”她神色有些癫狂,似是想上前去扑喻观澜,却被常妈妈死命抱住,“你容不得汀哥儿,你怕他抢走了你的世子之位,你本来就不该当世子!你作甚要害了你弟弟,他才那么小……”

蒋氏哽咽着说。

“汀哥儿小小年纪殁了,与我何干?一不是我给喻观潇吃的毒药,二不是我把汀哥儿丢进池塘里淹死的,与我何干?”喻观澜靠近一步,站在蒋氏床前,“在母亲心中,我这个亲生骨肉还比不过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

蒋氏怒不可遏:“你何曾把我当过亲娘!”

喻观澜轻轻垂下了眼,轻言细语道:“那你把我送去道观时,可曾想过我和……漪儿,是你的亲儿女?”

“那不是广济寺烦方丈说的!”蒋氏狠狠捶了下床板,怒道,“还不是那老和尚说你们姐弟俩五岁以前没那个命受富贵,得清贫度日。我又不愿你们剃了头做和尚尼姑,这才送去了道观里!作甚赖在我身上?”

喻观澜面无表情道:“那来太平观看我和弟弟一眼,很难么?”她微微俯下身,直视着蒋氏那双略带惊恐的眼,“我在太平观五载,没见过爹娘,亦不知何为爹娘。我寄养于太平观五载,听的是经书,见的是师兄,所见所闻从不曾出现过‘父母’二字。我都到了五岁,你才把我接回去,要我听你们的话,一言一行都按照你们规划的来,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你把我当什么?一具听话的傀儡?还是说我那大哥才是你们想要的傀儡?”

蒋氏又惊又怒:“你还敢提阿潮!”

喻观澜直起身,她看着眼前枯瘦的蒋氏,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五岁那年回家时,蒋氏是很和蔼可亲的,身材也很丰腴,并不似现在这般消瘦。她养成了不喜与人亲近的性情,在整个稚童少年时期都是生人勿近的,面对南阳侯和蒋氏更是如同陌生人。

她移开了目光,轻声问:“汀哥儿没了,四弟是个傻子,母亲还打算杀了我吗?”

蒋氏不说话了,恨恨地盯着喻观澜。良久后,她才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乖乖听话娶妻,生几个儿子,绵延子嗣,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的亲骨肉?你别以为你是长房唯一一个健全的哥儿我就不敢动你!我是不能生了,外面多的是人能生。”

喻观澜心中五味杂陈。她说:“父亲怕是不成了吧?外头那个女人,一个生了汀哥儿,一个生了个姐儿。”

“那我就去过继一个!也比你听话得多!”蒋氏吼道,“家产握在我与侯爷手里,还愁他不孝敬爹娘?宗法抬出来,什么亲情俱都没用。我和侯爷不咽气儿,他就得一辈子孝敬我俩!”

“母亲,您觉得您还能等到那一日吗?”

蒋氏骤然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喻观澜平静道:“字面上的意思。喻家祖业颇大,但在我眼中却还不够看,我也不把这点钱放在眼中。至于侯爵之位……您觉得李仪死后,您和父亲的命还能保住吗?”

蒋氏惊疑不定道:“你别危言耸听!你竟敢咒王爷,还不赶紧把她绑到王府去,绑到京兆府去交给王爷处置!王爷乃是正统,你怎么说得?”

“正统。”喻观澜轻轻重复了下这两个字。似是觉得很好笑,她眉眼弯了起来,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母亲忘了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了?这江山是李氏的不假,却不是李仪的,而是李元策的。这江山,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李仪,绝不可能。”

“而且你们对李仪来说已经没有用了。他拉拢父亲,冲的是禁军和喻家。这么几年下来,祖父全然不因父亲成了李仪的人而一起站队,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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