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姜听大师兄说让她躲在谷里,不由得胸闷气短,“大师兄要我做缩头乌龟吗?”说完又觉得对归师兄不敬,有些尴尬地看向别处,“大师兄听到的不过是一个故事,可那些鲜血死亡都是真真实实发生在我眼前,发生在我身上,我清楚得记得每一根化业针穿透我身体的滋味,就算这一世巫咸族和我们相安无事,我也要杀了他们”。
“保住你的秘密,就是保住落烟谷,是你过去的仇恨重要还是落烟谷重要?”
桂姜怔了一下,“大师兄,为了落烟谷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可你丝毫不关心我的痛苦吗?”还有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大师兄不愧是冷血动物。
“我是在教你认清现实,学会审时度势,若不是当年雀后散尽灵力布下连渊结界,巫咸族的人早就把我们杀得一干二净,我们如今能有这一方栖身之地来之不易,你身上流着的是猰貐妖神的血,这世间所有妖都是妖神的子孙后代,你就算有天大的委屈天大的痛苦都该忍着,而不是为了你的一己私仇让整个妖族为你陪葬!”
“一己私仇?我是为了自己?大师兄,我要是不管不顾离开落烟谷,凭他巫玉尘能伤我性命?”
“桂姜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最恨的是虞正言背叛了你,巫咸族只怕还不是你的头号仇人。”
桂姜气得眼泪直流,从前疼爱她纵容她的师兄原来在大是大非面前竟这样畏畏缩缩,这世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切肤之痛不在他的身上他才能说得这么冷酷无情。
“随大师兄怎么想,等师父出关我同师父说,他会站在我这边。”
“我劝你不要告诉师父,若师父和我想得一样便罢了,若是他同意你去报仇,师父的性命就难保了。”
“大师兄此话何意?”桂姜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师父用他全部灵力给你做了封印,解除封印师父便会灵力消散而亡。”
“不会,上一世师父明明…他是巫玉尘害死的!”
桂姜不相信,是巫玉尘用问情城所有人的性命要挟师父,是巫玉尘打伤师父,师父是重伤不治才死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是害死师父的罪魁祸首。
“不只是师父,你原只是一株野草不可能有灵性,是妖神无天的灵力才让你修成人形,可你形似人却没有人心,即便师父牺牲自己给你解除封印,没有心你的灵力也无法使用,你还想让那位兆衡公子再一次剖心给你吗?”
桂姜拼命摇头,泪珠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她不想让任何人为她牺牲,可要想复仇要想阻止巫玉尘,她必须有妖神的灵力。
时间仿佛静止了,月亮从云雾中出来又闪身到云雾中去,桂姜的眼前忽明忽暗,佘子夜却始终待在阴影里,像说书先生口中的黑无常等着取人性命。
桂姜眼睛一亮,她忽然明白佘子夜长篇大论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大师兄,我想到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我猜大师兄也想到了。”
“愿闻其详。”佘子夜的声音比山谷中的寒风更冷。
“若我此刻就死了,巫咸族的人就可以摆脱天帝的惩罚,有连渊结界护着渊国,他们也犯不着再盯着落烟谷,用我一命换你们所有人的安全,倒是很划算。”
“死过一次确实长进不少。”
“既然如此,大师兄动手吧。”
桂姜闭上眼睛,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来妖也不例外,她希望自己还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宁愿自己没有重新来过。
“桂姜,师兄并不想逼你去死,虽然一了百了是上上之策,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师兄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冷血,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在谷里别再想报仇的事,这事就算过去了。”
桂姜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她笑了笑转身离开,报仇不是件容易的事,桂姜做好了粉身碎骨赴汤蹈火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夜风真凉啊,吹得人骨头缝都是冰冷的,桂姜游魂似的在林子里穿梭,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忽然之间她就成了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人。身后的树叶沙沙作响,一只白头翁飞了过来在桂姜身边打转,桂姜没有心思和她玩耍,挥挥手让她走开。
太阳从山边缓缓升起,刺眼的阳光让桂姜一瞬间醒了过来,不知不觉中她爬上了灵日峰,再往前几丈就是悬崖了。
也许她应该听大师兄的,纵身一跃解千愁,身后万事何须忧,她缓缓地朝着崖边走去。
“你要是跳下去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日出了。”
桂姜转身,一个男人站在阳光下,整个人都被镶了一圈金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虞正言,你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做什么。”
“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婿,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我绝对不会嫁给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行!”
“你说了不算,”虞正言一步步靠近桂姜,“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劝你乖乖听话,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