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桦拖家带口、风尘仆仆地赶来北部,才见到君安和连雾,水都没有喝上一口,便迎来了不速之客——朱乔。
朱乔身着紫衫长袍,活脱一只熟透的茄子,那双眯眯眼里透着无比狡猾,鼻下的两撇八字胡更添了几分猥琐。
楠桦横迈半步,侧身挡在周澜婷前面。连雾则摇晃着扇子上前,先开口道:“朱乔魔君,别来无恙。”
朱乔露出标准的虚伪笑容,回道:“老魔君听闻,魔王大人怀疑吕讳魔君心怀不轨,特意委托本君来北部查明实情。毕竟,吕讳魔君乃老魔君一手提携,以老魔君的眼光定不会出错。故本君以为,吕讳魔君决计做不出逾矩之事,几位不如看在老魔君的面子上……”
“老魔君面子再大,还能大过魔王大人不成?”连雾拿出一只卷轴,摊开一半给朱乔看上面的内容,轻笑道,“吕讳已不是魔君了,魔王大人下令废去其魔君之职,另派楠桦魔君亲自将手谕送来。你且瞧清楚了,这手谕上写着今后职官处便由楠桦魔君掌管。”
朱乔客套道:“楠桦魔君一直以来都是掌管着坤舆所,如今同时接管北部和职官处的事务,千里之任委于一人之肩,怕是难以吃消罢!”
连雾早猜到他会这样说,继续将手谕的另一半展开,其上清楚写道任命君安为新一任魔君,代替楠桦接管坤舆所。
“看清了?”连雾笑问。
“如、如此甚好,魔王大人英明神武、治理有方……”朱乔笑容愈发勉强,自知无力再救吕讳,便放低了态度恳请道,“实不相瞒,本君与吕讳乃故交,如今她一时糊涂、咎由自取,本君实在感慨,想着能否让本君同她见上一面?一面就好。”
“私会囚犯?!朱乔魔君,你莫要一时冲动、引火烧身呀!”连雾故作惊讶,收起手谕又装成好心提醒的样子拍了拍朱乔的肩膀,说,“吕讳先是偷盗魔宫之物,后利用所盗禁书修炼邪术、为害灯师,导致那些灯师不是莫名其妙昏迷不醒,就是掌灯时出错连连,进而扰乱了魔界的秩序。哎,责有攸归,其忠心与否,魔王大人已有决断。朱乔,咱们身为魔君,做好本职即可,非分内之事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是……”
连雾绕着朱乔走了半圈来到他的身后,低声又道:“话说回来,之前本君几次邀请你来酬酢司做客,你都借口税事推脱不来,可这几日本君翻看北部事记,却是见你每月都要亲自跑来职官处,同吕讳合算北部的增税事宜,啧啧,一算便是整整一宿啊!若是老魔君知晓了你如此关心他的部下,必定深感欣慰……”他顿了一顿,“可是,朱乔魔君啊,你掌管南部,一南一北千里迢迢,来回波折,当真不易!莫非,这也是老魔君的授意?”
闻言,君安默默平挪两步,同楠桦和连雾形成掎角之势。他们之间无需言语,甚至连眼神都是多余,便能默契神会:若朱乔行为不轨,则立刻出手制服,绝不留情!
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就说朱乔为救姘头自投罗网,几位魔君忠心护主,齐力斩杀之,届时亦为一段佳话。
可惜朱乔精明得紧,见情势不对立刻躬下身体,视线直直落在地上说道:“三位魔君,咱们既是同僚,同为魔王大人谋事,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
这一副油头滑脑的模样,再配上那身紫衣服,真是像极了下进油锅里炸的茄子。
连雾心道:虽说朱乔对吕讳有情,可是当情分摆在利益面前时,便如春日薄冰、难以立足了。况且朱乔不可能轻易撕破脸,今日探访只是应付傲殷交代的差事,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罢了,来日方长。连雾轻摇折扇让了让身子,留出一条缝隙给朱乔。
朱乔眼中黠光一闪,若论打,自己绝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于是当即退到缝隙之间,拱手说道:“既然魔王大人已有决断,本君便不多留了,南部事多,告辞。”说完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君安急迫道:“我跟着朱乔,看他是否直接回了南部,如有异常,我便直接向魔王大人说明。北部诸事,二位多劳!”
连雾来不及阻拦便不见了君安的身影,只剩下望着远方怔忡道:“这家伙跑得倒是快……楠桦,你说,他真就跟咱们平起平坐了?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他竟连升三级一朝成为魔君?!哎,即便本君也是难掩妒意,遑论其他魔官魔将了……哼,不是,魔君之位怎的这般不值钱了?!楠桦,你说——”
喋喋不休却没有得到回应,连雾回头一看,早已不见楠桦和周澜婷的影子,于是叉着腰气呼呼地自言自语:“一个两个的都是薄情寡义!!气死我了!”
连雾腹诽,自己何尝不想一走了之!若是能直接杀回夙罗城,同刑掖把那盘没下完的棋下完,恐怕做梦都会笑醒!然而他再三衡量,夙罗城有君安和刑掖,北部却只有楠桦,今日傲殷已派朱乔过来打探,保不齐明日还会叫什么不三不四的魔官前来捣乱……罢了罢了,姑且留下吧。
君安一路跟随朱乔,果然来到魔界东部。远远望去,东部犹如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