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符在空中轻轻摇晃,项琢隔了片刻才伸手将它接过来。
他的手比周思年大一些,木牌躺在掌心时,看起来显得有些小。
项琢的目光落到木牌右下角。
送出去时,他在上面刻了个“琢”字,而此刻却多了一些东西,变成了——
年&琢。
看得出来,这人刻字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但小时候临过那么多字帖,哪怕是第一次用刀在木头上刻字,也显得流畅又漂亮。
“怎么出门还一直带着?”他忽然问。
因为总觉得会在某天还一半回去……
周思年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这一整晚面子已经耗完了,以至于她噎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垂眸不答。
项琢视线停留在平安符上的时间有些久,搞得周思年莫名耳根发热。
她眨了眨眼,借口道:“那什么……所以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嗯。”项琢说。
进门前,周思年搭着门把,转身说:“……晚安。”
“好,晚安。”
刚一进门,就听“砰”地一声闷响,周思年被吓得一颤,人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先看到纷纷扬扬落下的彩条和亮片。
“小领导生日快乐!”周运嵘的声音从玄关拐角传来。
“爸?”周思年呆愣了一会儿,诧异道:“你不是说不一定能回来吗?”
“是啊。”周运嵘把蛋糕拎出来,语气十分自豪,“说的是‘不一定’,又不是‘一定不’,幸好赶上了,快来吹蜡烛。”
缓过神来后,周思年靸着拖鞋往客厅走,又感动又好笑:“你怎么之前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许苓岚适时出声:“他飞机才刚落地没多久呢,生怕途中有什么事耽搁了没法在今天赶回来,非得进了家门才放心,这不后脚你就到家了。”
周运嵘“嘿嘿”笑了一下,说:“我女儿成年,挤也得挤时间回来是吧?”
周思年头脑发懵地吹完蜡烛,又吃了点蛋糕,托这群人的福,她撑得硬是在家里游荡到十一点多,才得以洗漱完躺到了床上。
然而身体累了,大脑还处于十分活跃的状态,她盯着被照得亮白的天花板,后知后觉意识到,今天似乎是自己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在很多事情上,人总会难免有些鸵鸟心态。长大这件事对周思年而言,就是向往又害怕。
而二者的原因也互相矛盾,既觉得长大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害怕长大会变得身不由己。
所以18岁一天天来临时,她实际上是有些抗拒的。
不过从今天发生的种种来看,至少成年的第一天似乎还不错。
想到这里,周思年都没意识到自己唇角带了些笑意。她点开朋友圈刷了刷动态,忽然想到什么,精挑细选了几张照片。
她按照九宫格把照片排好,今天发生的、收到的种种都在里面,她没配什么文字,只打了两个表情符号。
而按下发送时,周思年却指尖一动,将某两张照片换了个位置。于是正中间那张照片,就变成了一张亮着荧荧微光的图,图里两个泥捏小孩儿正面朝前,目光落在角落的月球上。
卡着8号的最后两秒,这条朋友圈被她发了出去。
·
第二天一大早,破天荒的,周思年打开门,却没看到走廊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又倒回家里看了眼挂钟,和平时出门的是假差不多,那怎么会没人?
而后她又翻出手机,怕是不是自己昨晚遗漏了什么信息。然而列表空白一片,并没有新消息。
周思年拧着眉走到对面的门前,抬手思索着要不要敲一敲,片刻又放下手,干脆点开手机给先项琢发了条微信。
Lumos:醒了吗?
不到一分钟,对面的消息回了过来。
项琢:马上。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人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她正要回,就听眼前的门吱呀一声,项琢已经走了出来。
周思年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调侃道:“难得,你居然也有比我迟的时候,怎么了?闹钟没响?”
“响了。”项琢偏过头闷闷地咳咳一下,才又接着道,“多躺了几分钟。”
他几乎是刚一开口,周思年就敛了笑意,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你感冒了?”
“不知道,可能有点。”项琢说。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不少,让这话听起来没有丝毫可信度。
“你这恐怕不止一点吧?好端端的怎么感冒了?”
周思年一边说,一边轻车熟路地踮脚伸出了手。
项琢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额头就传来一抹温暖轻柔的触感,他一低头,看到眼前这人盯着他的额头,神色认真得像是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