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琢背对着周思年,半晌后,他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好。”
他们此行得先到机场,要带的东西早就打包好了,大包小包放在门口。
饺子刚吃完,林戎提前预约的车刚好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地科院门口了。
把食堂这一堆战场收拾干净,他们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出了门。
他们出差总共七八个人,门口停的是辆小型客车。司机看到他们拎着东西出来时,下车帮他们打开了车侧的行李箱。
附近整条街的路灯都开着,但灯光比较昏暗,照在周思年他们几个人身上,看起来像是在送远行的亲人。
项琢单肩背着个黑包,若是没有路灯,他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周思年看着他上车,短暂地消失在视野里,又走到窗边坐下,重新回到她的视线中。
然后窗边的人偏过头来,跟她对上了目光。
冬日的夜晚,空气里凝满了薄薄的雾气,项琢眼前是面冰冷的玻璃,上面是他的倒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恰好落在周思年的脸侧,像是一抹虚影在跟她合照。
“注意安全!”车外的几个人一边扯着嗓子叮嘱,一边挥手告别。
“知道了!”项琢看到身旁的同事也在招手回应,“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唯独他和周思年,他们既没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直到客车发出“呲——”一声。
客车发出泄气似的动静,紧接着车门关了起来,司机发动引擎,载着一车人往机场驶去。
车窗外的景色速度逐渐加快,没几秒就看不见窗外的人了。
车尾气混进雾里,客车很快也隐于雾中。
“走,我们回去睡觉吧。”教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笑说,“居然快两点了。”
经过这么一遭,周思年其实没什么困意了,她甚至想在外面逛逛。
但碍于这个想法说出来应该不太正常,干脆点头笑了一下:“好。”
躺在床上时,周思年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现在是怎么想的呢?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跟项琢说那几个字的时候,是出于何种心情。
她现在的思绪像是绑在拔河绳中间的红色标记线,一边是对往事的忿恨,但另一边在看到那些图片时,也的确希望他能平安。
再难的题目总能有解,就像再势均力敌,也总有一日会分出胜负。
可人的情感不同——这种题目从一开始就是无解的。
更何况周思年是个差生,总是在这些问题上屡屡栽倒。
林戎他们走了之后,周思年又回到了当初那样日复一日的工作模式,每天面对着几乎相同的同事,做着差不多的事情,连过去了几天都不一定知道。
若不是环境不同,再加上遇到的陌生面孔也不同,她几乎都要怀疑,回国这件事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做的一场大梦。
“明天出去聚餐!”克瑞伊忽然从周思年身后窜出来,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周思年问,“明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平安夜呀!”克瑞伊说,“我记得在这边做交换生的时候,大家还是会过平安夜的呀?”
这么快就十二月底了?
周思年一忙起来就容易不记日子,对时间的流逝只有一个笼统又模糊的感知。
对她而言,每天唯一一次次看日期的情况,就是报告写完后落款年月日的时刻。
除此之外,前一天与后一天似乎并无不同。
天气越来越冷了,大大小小的雪也落了好几场。
自那天跟项琢说过唯一的一句正常的话后,周思年获取他们近况仅有的一个方法,就是他们每天带在身上的数据同步仪。
每当那边有什么新的资料或数据的时候,只要上传到这个同步仪上,地科院里的电脑上就能收到。
既相当于是一种备份,也算是一种数据提前筛选和处理。
“几乎都是两点一线,确实很容易忘记时间,克瑞伊说。”
他顿了顿,补充道:“林主任说他们明天就回来了,这么一听,是不是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了?”
“明天……”周思年默然片刻,笑了一下说,“那他们日子卡得挺好的刚好平安夜,平安。”
九点多走出大楼的时候,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空气闻起来是轻微湿润的感觉,让人十分舒适。
前两天路过的时候她都没注意,院门外那条道上的确挂了些彩灯,有些商铺前还摆着圣诞树,在这样落着雪的夜晚,倒是颇有些氛围。
林戎他们回来这天刚好周六,周思年好不容易得了点闲。
她忽然想起上次许苓岚说的大红袍,思索再三,干脆起了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