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外光影错落,透过窗格斜斜打在墙壁上。
项琢说的这几个字音调很轻,但又一字一顿都重重砸进周思年的脑海中。
她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
她不知道项琢这些年的生活和工作,自然也就无从得知,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项链是出自他的手。
别的礼物她几乎都能一下就区分开,唯独这个,像是在预定航线外多出来的另一条轨迹。
周思年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不经意地一抬头,对上了安珀看过来的目光。
安珀的视线也往下移了些,看到她锁骨前那枚月亮时,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眉尖。
这让周思年不太自在,甚至由于心理作用,让她觉得那根细链隐隐发烫。
老杨得到了肯定自己的答案,再一次欣慰地拍了拍项琢的肩。
而后他脑门“叮”一亮,恍然大悟似的语气:“诶,那你做的项链跟小周这条是不还挺像的哈哈哈……”
人上了年纪可能就是反应慢些,他都没意识到说完这句话后,话里两个当事人都没吱声。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吧,他才看项琢轻点了一下头:“嗯。”
“挺像的。”他说。
十分钟前,项琢收到了屈厘的消息,对方说一不小心将这个秘密说漏嘴了,紧接着连说了好几个抱歉。
项琢说没事。
既然他曾经会去找屈厘,就说明已经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也想过被周思年知道后,会面临怎样的场景。
但他没想到的是,一进会议室,却刚好巧合地扯到了这个问题上,更巧的是周思年恰好还戴了那条,他借屈厘之手送出的项链。
他就像游戏里的玩家,路过每一位npc时会被强行触发主线剧情。
“砰砰砰——”
会议室的门被人敲了几下,林戎和教授站在门边,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手拿着文件点了点人头:“人都到齐了,那咱们按照惯例先开个会吧。”
安珀松开了挽着周思年的手,大家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抵是会议室暖气开得很足,周思年脸颊有些发热。
她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这才缓解了一点热意。
在她的认知里,她和项琢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没什么关联了。她也曾一度觉得这些过往不会再被提起来。
直到遇到项琢。
她以为对方跟她的认知一样——本该一样。
但现在就项琢的种种行为而言,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不知道项琢现如今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要再被十年前的情绪所折磨了。
“那么接下来的这次外出勘察,咱们就暂时先按这个方案执行吧!因为路程远,环境也是比较恶劣的,所以出野呢,就是我们院里的几位同事,然后咱们天文所的几位呢,就留在院里,做一些数据接收和报告什么的……”
会议内容早已打成了文字版发到大家手上,林戎打开相同内容的幻灯片,几乎就是照着把它念了一遍,另外几个领导做了些补充。
周思年神游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讲得差不多了。
她回过神来,提取到林戎话里的几个关键字,视线转而看向手里的资料。
资料大概是说,这次外出勘测的地方在更北边,高耸的山脉不仅环境偏僻,还常年被积雪覆盖,勘测难度可想而知。
周思年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内容也是将前面的林戎所说的做了个小结。
所有东西总结下来就几个点:这次出差时间比较长,初步估计得将近二十天;去的地方很远也很冷。
周思年目光轻垂,看到了最下面的外勘人员名单——“项琢”二字清晰落在其间。
这意味着她有近二十天的时间不用跟项琢碰面,按理说她该松一口气。
可当林戎在投影仪上调出图片时,周思年的手心却冒出了冷汗。
不得不说,这些勘测区域的确非常美丽——白皑皑的山脉连绵不绝,图片里依稀还能看到长风卷起的雪沫。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掩盖不了它们是高山的事实。几十米的山壁近乎直立,山底既有汹涌的河流,也有潺潺的溪流。
清澈的河水里滚着浮冰,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望而生畏。
她其实知道这种行业每次外勘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们会面临什么,但却从未有过如今日般如此直观的冲击。
一时间,他们这个组里的人几乎都变得面色凝重。
可能是身经百炼,也可能是活跃气氛,林戎开玩笑说:“这些山脉还挺漂亮的是吧?到时候给大家带点‘土’特产回来哈哈哈……”
会议的最后,他们暂时将出发时间定在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