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吟流宫。
南荣烈将禀报的宫人拦下,当下又打发了赵贵。
红霞前车之鉴,宫女们本分了许多,见着南荣烈也只安安静静地低下头,谁也不愿做第二个出头鸟。
卧房门口,云琦瞧见南荣烈的身影,眸光朝后一瞥,便冷冰冰地从南荣烈身旁而过。
铜镜里的女子静静地梳着乌黑的发丝,眸底如寒冰一般,她浅抬玉手,毅然决然将手中的发钗插入发髻,随后冷冷一笑,缓缓将眸光投向门口处。
片刻,门口出现一个黑影,毫不犹豫地将门推了进来。
秦婉冷眼瞧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起身背对着他。
南荣烈未在秦婉身上捕捉到一丝一毫他想要的,虽是意料之中,但他依旧不悦地皱起眉头,“孤来看你你就这么不情愿吗?你要清楚你的机会是孤给的,若是孤想收回易如反掌。”
“当所有的一切唾手可得,怎会允许存在得不到的东西。”背影传来不以为然的声音夹带着几分嘲弄。
南荣烈脸色阴沉,他用力扼住秦婉的下巴,浑身散发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如今王妃与两位夫人有喜,孤不介意四喜临门。”
“是吗?一具躯壳而已。”秦婉浅笑,狐狸眼充斥着不甘示弱的倔强。
四目相对之间刀光剑影,南荣烈用力甩开他的手,秦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嘴角微斜,波澜不惊地起身拍了拍,眼神充满挑衅。
南荣烈堵着一口气,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秦婉顺势撞在他的肩头,头上的发钗成功勾住了南荣烈的肩角,南荣烈余光一瞥,眼神瞬间如吃人的猛兽一般。
“这是什么?”
“发钗。”
南荣烈用力将发钗扯下,连人带钗重重被扔在地上。
“这是安和公主和亲的发钗!”南荣烈怒不可遏地低吼着,他抬脚狠狠踩在发钗上,恨不得将之粉身碎骨,“你将它带出来了!”
刘康给的东西,碎了便碎了,秦婉毫不惋惜,她眼底带笑,“安和公主同大王子已经成婚,便都是南宋王宫的东西,何必如此动怒?三叔!”
啪的一声,一个红掌印浮现在雪白的肌肤上,秦婉并未感到一丝痛处,她笑得越发渗人,“哈,哈!”
“若想活命就给孤记住了,不要在孤面前再提那个人。”南荣烈狰狞的眼神逐渐凝聚了一股杀气,秦婉竟有了一丝寒意,她撇过头不在看他,“南荣烈,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先王妃的尸身在何处?”
“孤不知。”
“若是你告诉我,我便答应你不会再提阿肃,这是条件,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
四目相对,南荣烈最终败下阵来,他起身坐下,“孤不知,不过孤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她不在王陵。”
晏衣被利用杀了先王,此等罪行王室如何能让她入王陵,比起对眼前之人的恨,此刻她更多的是心慌,她仿佛看到了元音娘被一箭穿心的那日,尸身被丢去了乱葬岗,差点死无全尸。
“她会在哪里?”秦婉颤抖着身子喃喃着。
“王城南边有一个黑木林,林内常年被瘴气笼罩,内无活物,太后的人曾在那里出现过,或许…。”
秦婉猛然抬头,双眸如星星陨落般黯然失色,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你就这么爱屋及乌!”南荣烈双眸猩红,重重将拳头捶在桌上,“孤告诉你了,从今往后孤不想再听到那个人。”
秦婉擦了擦眼角,缓缓起身,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南荣烈瞧着她泄气的模样,极力隐忍着,他烦躁地端起茶壶倒了水,茶水到唇边他才想起什么,匆匆朝秦婉瞥了一眼,最终将茶盏放下。
秦婉对此淡淡一瞥,她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但她更明白南荣烈对她的戒心,硬碰硬她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继而意味深长地将茶盏倒扣晃了晃,不留一滴。
“没毒的。”
随后秦婉吹熄了蜡烛,“床上下了毒,所以我睡床,你睡地上吧。”
南荣烈气急,却也不敢赌。
云琦忧心如焚,时不时朝卧房瞧着,直到灯灭才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顾七静静地坐在王城的最高处,守护着他心中的光,他记得今日是南荣静的生辰,南荣烈早早备礼令他送去了北定王府,可即便他身处王府,他心里的那个人始终与他天南地北一般。
顾七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烟火棒,每年的今日他只能在此处放一束烟火为她庆祝,他想着若是有幸能与她瞧着同一片烟火也是值得。
火折子冒出点点星光,嗖的一声,一团红色的光直飞冲天,逐渐消失不见,突然如百花齐放,倾尽一生只为绽放芳华。
南荣静早早便等在了院中,第一年她只觉得绚烂,第二年她觉得凑巧,第三年她才知道那是属于她的烟火。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