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绘这次去王都,是应了穆蝶的召唤去的。
姜三娘在书信里将安绘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穆蝶也就动了心,随便找了个巡演的名义,就让安绘去了王都一趟,一开始穆蝶还有些排斥,因为她所谓的想收徒,不过是迫于情势的无奈之举,而非真的想收徒,因此,虽然定下了计划,却不积极,甚至在姜三娘起码夸了安绘三四遍后,她才把人叫了过去。
然后,就真香了。
在见过安绘的舞姿后,又经过几天交流后,穆蝶是真的想收她为徒了。
安绘在舞蹈一道上的天资自不必说,自身的一些想法也颇为出彩,但更让穆蝶喜欢的是,安绘在很多区域,都能和她聊得起来,这些区域包括但不限于书法、围棋、武术、马术等等,而对时下女子的立场,也有很多看法和她不谋而合。
“我想收你为徒,”穆蝶真诚的对安绘说:“你有天赋,但我直言,很多东西你依旧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诚如,你如果摸索下去,也有可能会有成为大师的一天,但是,那样你会浪费很多时间,走很多弯路,没有必要。所以,当我的徒弟吧,我保证我会倾囊相授。”
安绘在见到穆蝶的第一眼,就对她有好感。
穆蝶给她的感觉,有点像她那个时代的一个天后,永远有着自己对事物的评判标准,骄傲,磊落,特立独行,宁折不弯,对艺术执着,不会轻易为任何利益低头。
而实际上,穆蝶也的确是个纯粹的人,在一开始见面,穆蝶还没下决心收她当徒弟时,就告诉了她很多经验,而这些东西,是她后世就算请了再多老师也轻易学不到的,毕竟真到了艺术金字塔顶端的大师,轻易不会出来授课。
就冲这点真诚,安绘就对穆蝶好感大增。
因此,在短暂的犹豫后,安绘点头了,她愿意拜穆蝶为师,接手穆蝶歌舞社,打理之后的一切事宜。
但在正式拜师之前,安绘打算回一趟东梁城,处理一些琐事,因为一旦她真的拜了穆蝶为师,基本就要留在王都了。
而这些琐事,最大的部分,就是完成原生的愿望。
让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安绘其实一直有在做,之前不给小贾氏家用,不但让他们生活困顿,还让许安云不得不进了舞社,已算是收回了点利息,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小贾氏依旧轻松的活着,只不过是从一个女儿身上吸血换到了另一个女儿身上吸血,至于许浩然,依旧自在的在书院读书,丝毫不觉得用姐妹们的血汗钱读书花用是件多无耻的事,唯一受了点教训的要算许安云了,然而,她虽然进了舞社,却依旧清清白白,根本没有沦落到原身当时的地步。
安绘不想把大把时光全浪费在这一家子身上,她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谁耐烦和这一家人十年二十年耗下去,所以,是该引蛇出洞的时候了。
她在细腰社地位今非昔比,不少人主动向她卖好,安绘从善如流,渐渐也收买了几个耳目,因此,张典自以为自己和那些富商接触的事做的机密,却不知,安绘早知情了。
对了,收拾的名单里还该加一个张典,上辈子若没有他和小贾氏狼狈为奸,原身也不会那么惨。
安绘回到细腰社的事并未对外宣扬,但当她抵达的时候,细腰社门内门外却再次摆满了鲜花,正是谢宽谢子游送来的。
这人似乎有些太上心了。
安绘看着层层叠叠的花盆,不由想。
谢宽这人做事妥当,安绘刚成名那几日,天天到细腰社捧场,打赏更是没断过,可以说安绘能那样快坐稳头部舞姬的位置,谢宽功不可没,她一开始认为谢宽只是单纯的还人情,然而,当她去了王都演出时,依旧跟过去的花盆让她意识到一件事,似乎谢宽并非是想替其父出面感谢那么简单。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谢博有一次也来细腰社捧场,然而表演一结束,就被黑着脸的谢宽叫人送了回去,可怜的谢二公子甚至都还没和安绘见上面,然后更可笑的是,谢博第二天就被谢宽打发去了隔壁县主持一桩生意,这一去就是几个月,现在都还没回来。
莫非...
不过,就算真的落花有意,她也只能当那无情的流水了,以后她不知道,但目前,她是真没有那方面的旖旎心思的。
也真可惜,说起来,谢宽长得真的很符合她的审美。
安绘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进了训练室开始训练,这次她带回来几只新舞,准备这两日安排时间演出,既然日后她很难回来,这也算是感谢东梁城父老乡亲最早对她的支持。
这是一只群舞,安绘从社里挑了一些人配合,这里面自然有郑媚,还有几个水平不错的舞者,众人在一起练了两个时辰,直到晚膳前的时间,她才点头让人散了。
“安绘。”
安绘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喝,郑媚走了过来,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罗玉香在外头等着你,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