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比目鱼渐行渐远,最后连水纹都不见,几人或坐或躺,默不出声。吴裤子看看他们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纳闷它没手怎么挥的帕子?”
吴裤子点点头。
“我也没看明白。”
“......”
过了许久,玉臣随着慧檀回到船舱,他看向对方幽幽道,“我有点饿了——”
“是想吃红烧鱼尾还是剁椒鱼头了?”
“檀郎,你是我肚子里的虫不成?”
“怕是你摸着他的鱼头道别时就想着了吧?”
“嘘——小点声,被人听到多难为情。”
“我都听到了,不过我不笑话你。”马鞍怪突然把头探进船舱,“李将军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没荤馋得慌’。”
“就你聒噪!”玉臣恼羞成怒,拿出折扇敲了它脑门一下。
“也有你嫌人聒噪的时候。”慧檀给了他一个“你也有今天”的眼神。
玉臣往后一倚,顺势躺在慧檀膝上,用手抓起他的手抚在自己腹部,“你摸摸,都饿瘪了。”
“轻浮!赶紧给我起来。”
“身体没力气,再说,摸摸又如何,我身上哪块地方你不清楚的。”
“越说越没正经,哪有两个大男人摸来摸去的。包裹里不是有干粮吗,而且教你辟谷也从来不好好学。”
“不想吃干粮,李将军说的对,一顿没荤馋的慌。”
“你也赞同李将军说的是吧!”马鞍怪又探头进来。
“啊——赶紧收它到袋子里去!”见有外人,玉臣不得不坐起,用折扇指着马鞍怪,追在后面喊道要收了它。小怪连连讨饶,赶紧跑船舱外去说给吴裤子打下手,却不小心被船上的绳子绊住,差点给摔到水里去,亏得玉臣一把给拉住。
“别闹了,且看江边日出红雾散,回首苍山空白云.......”
“日出有甚好看,跟个咸鸭蛋似的,待会儿你又看馋了。吴裤子,你说是吧?”
“倒也是,我们天天船上看,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名堂。先前听得你们说饿了,我的网是破的但船上有几条鱼竿还能用,就是鱼饵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
“算了吧,有鱼饵没得把哑巴那条比目鱼给钓上来,哈哈哈哈——”马鞍怪捧着肚子笑。
“不跟你们这些粗鄙之人说了,檀郎——檀郎出来陪我看日出。”
见他们闹得鸡飞狗跳的,慧檀暗自摇摇头,盘腿闭目敛神。玉臣探头进来,见他在静修,便不再坚持唤他,只自己跟马鞍怪靠着船舷瞎聊。
待阳光穿过薄雾把江面染成金色,万物复苏,两岸又响起猿啸鸟鸣,玉臣也看腻了,对天伸个懒腰,然后弯腰进入船舱,依旧躺下把头搁在慧檀膝上,慧檀拍拍他脑袋,眼睛依旧闭着,“那么大船舱不去躺,就知道闹我”,玉臣找着个最舒服的姿势后轻轻笑道,“行了。”然后二人随着江水拍打的节拍声渐渐睡去。
船行至良久,睡梦间觉着下起大雨,船体也起伏不定,还听得马鞍怪大叫,“陈塘关!陈塘关!”
二人不约而同叹口气,依着马鞍怪这性子别是隔着老远就叫了,若是要靠岸的话岂会如此颠簸。
玉臣正想问慧檀腿被自己枕得酸不酸,要不要帮忙揉揉,外面马鞍怪又叫了起来,“发大水了。”
即使在船舱里也感觉到水流汹涌湍急,慧檀一把拉起玉臣,二人赶紧到得外面来,定睛一看不由都楞住了。
外面乌云压顶,狂风席卷着暴雨,暴雨夹带着狂风,整个天地和他们所在的江水都泛滥成一片,满目灰暗。
但见面前肆虐的江水翻腾奔涌,很多折断的树枝和石头从上流奔泻而下,卷入漩涡转瞬被冲走,而巨大的浪头拍打着江岸发出雷鸣般的声音,隐约听见岸边有不少人在呼喊,幸得此船上有慧檀的灵符,否则早被卷入江底去了。
“想办法先找个避风的地方靠个岸吧。”慧檀吩咐吴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