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女正要开口,见旁边几支树枝向下伸来,反手掸开,“就知道听闲话!”那树枝赶紧闪开,林中悉悉索索有躲闪之声,分明是树精们竖起耳朵要偷听。
“你们这些小野怪,也就生在这儿敢肆无忌惮的,若是被那法海和尚见了,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慧檀笑骂,挥手让它们都走开,转头跟二人解释道,“我三百年前游历时,认识一个小和尚叫法海,自小为人刚正一心向善,就是有点执拗,说话老气横秋的。他最见不得世上的妖魔鬼怪,认为都是邪道,我还戏称他是‘小古板’。”
“那山野之物汲取日月精华日久成精,即使幻化人形只是自娱自乐,他也不许,偏要一一铲除,言之为人间正道。有段时间听说他跑去逍遥派的秀峰山,把些古柏老槐都砍了,百兽虫鸟无处隐匿只好另寻住所。”
“他和前来阻止的众人说朗朗乾坤、青天朗日岂有成精之理,把好一座秀峰变成了秃峰,差点被逍遥派下江湖追杀令,呵呵。这么多年法海小和尚应该成法海老和尚了吧,也不知他现在如何,性子是否有所改观。”
织女也忍俊不禁,“这世上拘泥陈法食古不化之人还真不少。”她看看玉臣又看看慧檀,“真人这一路也辛苦了。”
慧檀知她看出玉臣本相,微微笑言,“慧檀才疏学浅不敢自诩拯救天下苍生,但求问心无愧,护身边之人。”
玉臣在一旁不知他们打的什么哑语,拈指施了一个结界,“织女姐姐,现在它们都听不见了。”
织女努努嘴,二人低头顺着她视线望去,却见地下的草瞬间长了几尺长,不由好笑,“防不胜防啊。”
玉臣恨恨地跺跺脚,“你们这些听壁脚的。”
慧檀暗笑,心道你以前不也一样爱听闲话,但碍于有人在场便把揶揄的话都吞了下去。
慧檀见织女面有难色,便道,“不知仙姑有何难言之隐,我等也不便打听,只是这百鸟山的喜鹊被伤无数,还要烦请仙姑向鸟王解释一二,不如移步宫殿详谈无妨。”
正说话间,却见远处传来脚步声,片刻见到鸟王和几个鸟衣卫走了过来,原来是先前领路的那只鸟衣卫见二人追逐疑犯消失不见,恐有不测,便唤来同伴追踪至此,鸟王闻讯也放心不下便一并跟了过来。
既然如此,织女便与他们一同到鸟王宫殿处坐下细聊。
坐下寒暄一番后,织女放下手中茶盏,慢慢道来,“你们也知,我乃天庭神女,因擅纺织,故年年劳役,为天庭织成云雾绢缣之衣。坊间有童乃天上金牛星,因淘气耍玩不慎把织布的梭子弄坏,因此触犯天条而被谪降人间受苦受难,贬于人间做了那牛郎家的一条老黄牛。”
“那畜生有感于牛郎对它的饲养,除了感恩图报辛勤耕作外,还挖空心思想要为牛郎撮合一段美满的良缘。”
“金牛星原本在天上时就得知我们闲暇时常常结伴到人间来散心,尤其我甚得王母垂怜。王母允我得空可在东边山谷中的明镜湖里沐浴。于是那老牛便在夜间托梦给牛郎,为他献计献策。”
“那牛郎,受老牛撺掇,竟然没有半点避讳之心,身为男子却偷偷摸摸来到明镜湖畔,见我与姐妹们在湖中嬉戏,个个玉肌仙骨云鬓花颜,不觉为之心神荡漾。偷窥良久更是觊觎我的美貌,旋即抱起我放在湖边矮树上的粉红衣衫,飞奔而回。”
“其他姐妹见状花颜失色,纷纷穿好羽裳逃回天庭,只有我因天衣被抢而无法返回天庭,只能被迫跟牛郎回家,为他生儿育女织布养家。人都道我们是男耕女织、夫妻恩爱,却不知我织布、绣花手艺精湛,宫廷御用也不及我之一二,故而家中用度大部分都是靠我做女工所得,每日辛劳不输男子。”
织女望着自己的双手,在人间时法力尽失,留下了劳作的痕迹,即使现在已回天庭,用了最好的修护霜,但有时看着看着,眼前这双白皙娇嫩指节分明的手又好像变成之前皮肤粗糙关节变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