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终于等到男子回来,他见小童腰里围着个树皮做的围裙,也不知是哪只好心的妖送的,身上扎着个纸披风,上面还有自己写的字,分明就是自己家的纸仆从门缝里偷出送他的,小脚光着,黑乎乎的小手捧着半个果儿没精打采有一搭没一搭的啃。
见有人来,他仰头张望,那肮脏的小脸上还有两道泪痕。
“你。。。。。。你回来了。。。。。。”他眼睛一亮,习惯性地张开两手要去抱对方,但又怯生生地止住脚步,“是我错了,你要打要罚都可以,就是求你别不要我。”
男子没有理他,径直推门入内,小童赶紧上前抱住他的大腿不肯松手,这次他知道不能光抱衣料,必须贴着肉掐着腿抱紧紧的才行。男子就这么脚上缠着一物,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还不松手?”
小童摇摇头,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流,片刻连男子的裤子都湿了一片。
“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你现在有那妖丹,也可自立门户占山为王。”
“我不要自立门户,我只跟你。”
“我不要你跟。”
“我只跟你。”
“我们不是同道中人。”
“我只跟你。”
“这谁给你打扮的,跟个跳大神似。”
一旁的纸仆闻言赶紧往角落里躲。
“我只跟你。”他偏只会这句。
“你别哭了,鼻涕都蹭我一身。”边说边吩咐竹仆,“打点热水来给他洗洗。”
小童一愣,“你肯留下我了?”又立刻喜笑颜开。
“你怎么这么会哭,果然是兔子精,眼睛都红了。”男子把手敷在小童眼上,片刻即有清凉感袭入眼眸,待他手拿开,对面又是两颗黑漆漆明亮亮的水葡萄。
“既要跟了我,便有那约法三章,算是家规吧。”
“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别说三章,三十章、三百章都答应。”小童雀跃。
“第一、我不是你爹,所以。。。。。。”
“娘——”
“咳咳咳——”男子一口差点被茶呛到,一旁送茶的纸仆躲得慢,身上被溅了些唾沫,男子只好递上一块帕子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胡乱喊什么,谁是你娘?!”
“那,喊你什么好呢?我听它们叫你慧檀真人。。。。。。”
“你唤我檀郎便好,这家规第一条、我不是你爹娘,不带惯着你,若看不入眼该教训的我必是不会手软,这委屈你受得也好受不得也好,若要留下来就只能听我的。”
“我受!”
“家规第二条、你从前是只畜生,每日混吃等死却是无碍,但如今有了人形,还盗了妖丹,自然得学本事,否则将来我若不在你身边,你没点本事必死无疑。”
“檀郎,你为何不在我身边?”
“家规第三条、不许时时刻刻粘在我身边。”
“檀郎,我没粘,我只是喜欢跟着你。”
“那就是粘。”
“为何不能?”
“家规第四条、不许问那么多为何。”
“不是约法三章吗?怎么又来第四条?”
“三章只是简章,简章下面还有分章,分章下面还有细章,等我想着了再慢慢细说。”
“。。。。。。”
“你先前不是说三十章、三百章也受得住吗?”
“檀郎你高兴就好。”
“竹仆呢?不是让打热水去的?赶紧给我洗干净了,我活了八百年就没见过这么寒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