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有时会出门,两三天不见人影,兔子便闷闷不乐,总是趴在门口,耳朵耷拉着,听到有动静便立刻竖起,三瓣嘴儿贴着门缝一翕一动,果真像条狗儿。
男子风尘仆仆推门进来,兔子却早躲在石凳后,装作假寐的样子,心中想,“快来寻我啊,快来寻我。”
听着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兔子的心跳得也越发快,耳朵微微颤动着,只等对方俯下身来抱自己。
但男子并没留意它,解下斗笠和披风交给一旁伺候的白衣纸仆,竹仆也端来一盆清水给他净手。
兔子藏身良久,等不来男子找寻,心中满是失望,“哼,他个负心郎,早把我忘了吧?”
“是了,他一个谪仙般的人儿,哪里缺伴儿玩,肯定是外面有了更可心的伴,还肯记得我这只山村野兔不成。”
“若不是有了别的伴,怎会不记得我。”
“抱过新伴的手待会儿别来碰我,即使哄我也不再理你了。”
正自怨自艾暗自菲薄中,只觉一双手把自己轻轻捧起,片刻贴上一温暖的胸膛,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这兔子,还真乖巧。”
兔子早把先前的一番抱怨忘到脑后,前爪紧紧抱住男子脖颈,伸头去嗅他身上的幽香,却把男子痒得直打喷嚏,“别蹭别蹭了,你个傻兔子。”
兔子却恨不能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半分,男子用手梳理它的毛,“先前我倒是疏忽了,不知你这兔子是公是母?怎这么粘人,别是只母妖精来坏我道行的吧?”边说边提起兔子的耳朵,拨弄它毛发要看它下身,兔子臊得四爪乱蹬,男子轻笑,“傻兔子,我要辨你雌雄还用这么看吗?”
兔子知他早就清楚却要来戏弄自己,气得要跳下去,却被他捋顺毛发拢入其袖内,“好了,是我不对,待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休要恼了。”
原来他说的好地方便是山中的温泉。
这温泉在山腰,却靠山顶,平时少有有人迹,一是山路崎岖,二是山中多猛兽。
凡人不会为了泡个温泉来涉这等险,于是大都在山脚处的温泉嬉戏,讲究点的富贵人家会修个庄子,引水入内,自在怡然,更不会去那山顶找罪受。
兔子曾经也听说过山上温泉,只是,山脚处人多喧嚣,它自不敢去当活靶子,山顶温泉虽无人,却被山中有些资历的山野精怪占据,它更不敢去享福,顶多是找个温暖的下风处趴上一夜,待天亮那些老怪们泡舒坦要离开前,便仓促逃离,不敢造次。
男子嫌走去太慢,直接画了个阵法,推开院门便到了山上,却见热气蒸腾,云雾妖娆,树丛里传来匆忙躲藏的窸窣声。
男子也不多去探究,直接脱去衣物,躺入水中,之前袖中藏着的兔子小心地露出脑袋,东张西望,却被男子一把揪住耳朵从岸上拖入水中。
兔子不会游泳,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呛了好几口水,刚要沉入水里却被男子捞起,又放回岸边,兔子生气,抖抖身上的水,呲牙朝男子吐了口水,他却不恼,“胆大技薄。”
想了想,他把水里飘着的一片树叶变大,把兔子放上去,兔子便像坐在一叶扁舟上,随着水波缓缓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