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吓得不轻。
“有没有穿越之感?”
张晨光微笑,想说什么又未语。
“从十六岁到现在,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不容许有任何变化,算是沉浸式考古体验么?”
事实就是这样,她们家装修过一次,她的房间只是粉刷了墙壁,因此熙绪妈妈很不高兴。
“为什么是从十六岁起?”
“因为我们以前住友好街那里,后来才搬来这儿的,十六岁那一年,我人生重要的一年。”
“是好还是不好?”
“说不好,但十七岁那年一定不好。某人从那个学校消失之后,我把自行车扛到其他楼栋的四还是五楼去了。跟我家人说车丢了,至此再也没骑过自行车,凭谁问,就是不会骑。以此结束那段开端于学校自行车棚的暗恋。”
“替小黄车惋惜,天然地与一位大客户无缘。”她笑向对面人。
张晨光今天承受的打击过大,开始表现得愚钝。
曾属于熙瑞的房间,现在堆满了杂物。
她要来找一张琵琶。
“小时候不理解我爸为啥喜欢弹琵琶,尤其不喜欢指甲片。真的不能被表面所蒙蔽,后来迷上民乐,好嘛,整个一个乐器里的战斗机。”
有必要是时候,把这琵琶找出来,接续上那种情怀。
她在几卷未开封的挂历中间,翻出一个塑料袋。
“是我小时候从《当代工人》里剪下的书法和国画的图片,以为我爸会很高兴,不过好像并未引起注意。”
她用纸巾在木制长椅上擦出一块可容一人的位置。
坐下来,打开那口袋,拿出一片绘有松树的长条形剪纸,看一会放到椅子上。
张晨光蹲下来,合上袋口,她看向他,眼里有一层谁也说不好的迷蒙,短暂地没有了主张。细而长的睫毛上带着些雾气。这样的对视,真是该死,不该有。
“把它带回中吴吧,挑一个心情愉悦的午后,配上下午茶。”
他把那袋子里的图片在木质沙发上墩墩齐,又拾起其他几片,递给她。
小时候那琵琶很新,面板新到有点惨白。现在那四条弦全部松松的堆在那里,面板上有些经年使用留下的清浅的脏渍。
外面的琴囊是蓝色的,那种蓝像是穿了多年的旧运动服的老蓝色,还被几个米色皮条扣住。
熙绪把它背在肩上,又环顾一遍,领着张晨光退了出来,这次她无需检查煤气,也不用检查热水器,更不用提醒自己关灯。
下了大力把门推上,记起老妈说,用钥匙向右再转两个圈。
在空荡荡的楼道里,熙绪难过了。
这老房子,该是多寂寥,此刻她竟舍不得了,她想住进来,也与之一起寂寥下去。
是什么裹挟着她一路沈阳,燕都,江南,长亭更短亭。
这寂然的顶层的老楼道里,什么声音都被扩大了,比方唏嘘。
他第一次产生了要去拥抱她一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