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焰老家很多年没住人,已经不能住了。
他在镇上开了两个标间,放下行李后,他租了俩小电驴,买了香烛纸钱,和林夏先去了妈妈的坟前。
越焰妈妈是按照农村的习惯,土葬,坟墓就在一亩田的旁边,是他们以前的土地。越焰借了锄头,除了草,摆上祭品和香烛。
林夏远远地站着,看着他忙活,他的动作,熟练到让人心疼。
林夏也像往年那样,上了三炷香,说了几句话,磕了三个头,然后与越焰离开了那个地方。
“是去祠堂那儿吗?”
“嗯,先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我想吃那个摇摇冰。”
“你把这记性用到学习上,现在已经赶上我了。”
越焰在村里没亲人,祠堂那儿的一个孤寡老人,他每年都去看望。
在熟悉的小商店买了些水果和牛奶,越焰和林夏一路骑着小电驴去了那个老人家里。
到了屋前,林夏疑惑道:“咦?关门啦,不在吗?”
越焰提着牛奶和水果,望着大门口,眼眸暗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走吧。”
“走什么?人都没见到呢。”
越焰说:“你看下对联的颜色。”
“这有什么好……”林夏这才发现门口的对联是白底黑字,一般家里有人过世才会贴这种白对联,她心头一振,“你说奶奶她……”
越焰嗯了一声,转过身,去邻居家问了句什么,出来的时候,手上的牛奶和水果不见了,林夏问:“东西呢?”
“送人了。”
越焰重新买了香烛,到了公墓那儿,找到了那个老人的坟墓,恭敬地上了香,然后才走。
林夏心里也闷闷的,坐在电驴后座的时候,瞬间觉得手里的摇摇冰都不香了。
越焰带她去了大堤上,两个人走下山坡,坐在江边上。
林夏捡了一把鹅卵石,用越焰以前教她的方法,对着江面扔着玩。
越焰喊了她一声:“林夏,人都会死的,我也会。”
越焰因自闭症被送去医院治疗的一年,曾经跳过楼,那是林夏第一次直接地面对身边的人的接近死亡。
好在越焰命大,他跳下去的地方,有一个伸出来的露台,救了他一命。
林夏置气似的,把一把鹅卵石砸在他脚下:“胡说八道什么,你才多大。”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反正很讨厌从他嘴里这么轻易地听到关于生死的话。
“对死亡的畏惧会让人更想要好好地活着。”他走上前,很认真地看着她,“别怕。”
林夏觉得自己很矫情,听完他说这些话,眼泪突然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生气地抹着眼泪,太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越焰笑了一声,“怎么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啊,再说,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年少还不允许我叛逆一下了?”
林夏抿着嘴,依旧不高兴。
越焰凑过来,林夏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和黑亮的眼眸,他声音不高,像是在道歉:“真生气了?”
林夏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转过背:“没有。”
“懂了。”
越焰走到她面前,蹲了下去,后背对着他,声音好笑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宠溺:“别哭了,来,哥哥背你。”
小时候林夏受委屈了、闹了、哭了,他都是这样哄她的,买根糖给她,背着她一路走回家。
小的时候,林延很少哄林夏,倒是越焰,每次有耐心地哄她,逗她开心。
初中时,三胖开玩笑说过:“夏哥,你别看焰哥总是欺负你,实际上在我们几个人里,他是最宠你的。”
“就昨天偷你作业的几个小男孩,焰哥都挨个找到他们家去了,揪着他们耳朵,从垃圾桶里把你作业翻出来了。”
“连小孩儿妈都看不下去了,说他一个初中生,怎么和几个小学生计较。”
现在,林夏看到他蹲在她面前,用以前的那一套哄她,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
十多年来,林夏第一次意识到一件事——和越焰受的委屈比起来,她那些就跟小孩儿过家家闹着玩似的。
她从没哄过他,一直是他在迁就他。
林夏明明知道自己很没道理,这会儿还是生气,气自己,她抽噎几声,转背就走。
越焰听见一阵脚步声,转过头,就看见林夏气呼呼地朝坡上走。
他莫名其妙:“夏哥,气这么大?要不,我立刻给你上荣耀?”
林夏越走越快,越焰见玩笑开大了,几步跑上去,去拉林夏的手,立刻认错:“夏哥,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讨论生死,让你无法理解沉重的话题。”
“谁不能理解了,我又不是傻子。”林夏挣脱开他的手,气大了,坐上了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