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兄弟面前倒没有半分孤冷的模样。
姜伯爷捋着胡子淡笑,十分满意眼前兄友弟恭的场景。
一通见礼寒暄后,姜沐和姜沁也到了。
姜沐是长房嫡子,父亲是宣平伯世子又任宁州大将军,外祖家也是西京城炙手可热的家族,自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
但自从几年前这个二房嫡长孙回来,文韬武略样样拔尖,兼之胸怀壮志,肯埋下头来苦学,明明才比他大上一岁,却已在族中小有名气,宗亲们提起来没有不夸赞两句的。
姜淮的光芒太耀眼,把姜沐比得一无是处,不止在祖父母心里的位置被占了,就连他自己的父亲姜大老爷每次回来,都时时提点让他多向姜淮学习。
因着心里这点膈应,他对姜淮一直都是淡淡的,不甚亲近。方才故意拖沓着晚来一会儿,进了门也只是恹恹地喊了声哥哥,就坐到一边闷头玩手串去了。
姜伯爷剜他一眼,心里几分不满,但终究看在长媳的面上压下,倒是转而斥了姜沁两句。“旁人住得远来得晚些尚说的过去,你却是就住在静怀轩的,怎的拖沓如此久才来?”
姜沁这两日有点着凉,身上不大舒服,晚饭都没用就早早睡下了。刚才得了消息才先起床梳洗换衣,不可避免地就慢了些。
但她却不敢把这点委屈说出来和姜伯爷掰扯,以免落得个忤逆长辈的名声,只垂头闷声道:“孙女儿知错了,下次定麻利儿的赶来见大哥哥!不过……三妹妹竟还没来吗?”
大房三房的人都到了,姜淮所在的二房却没一个人露面,怎么还来训她呢?
宣平伯夫人面色不虞地瞪了姜沁一眼,扬起笑同姜淮道:“如今滢儿、淳儿和澜儿都住在听雪院,入冬后天气转冷,我就不叫他们每日来晨昏定省了,免得着了凉再生病。早前你父亲在家时,非要挑这么个最偏僻的院子,走来的路程远些,耽误会儿也是常有的。”
姜淮笑意不减,“祖母慈心。”
直到方大管事带着仆从们鱼贯而入,在偏厅里把从酒楼买回来的菜都布好了,二房三姐弟才姗姗来迟。
姜滢牵着姜淳率先进门,看到自家哥哥后漾起亲昵笑意:“哥哥上次信中不是还说要除夕前两日才能到家,怎的这样早就回来了?”
姜淮起身迎上去,替她解下厚重的大氅,笑容里多了些温度。“今年冬天格外的冷,担心你和四弟初来乍到会不习惯,万一着凉生病怕是要挨到年后开春才能好利索。所以,干脆回来看着你们俩了!不然总是不放心。”
“哥哥真好!”姜淳扬起白嫩小脸,对着姜淮甜笑。
慢一步进门的姜澜心里几分鄙夷不满,却不敢显露出来,浅笑着优雅福身:“大哥哥回来了!一路上可还顺遂?”
姜淮沉静的眸子落在姜澜脸上一瞬,而后又淡淡移开。“还好。”
人都到齐了,就移步偏厅去用饭。
姜家嫡支如今人口并不多,为着亲近特意没有分席,而是摆了一张大圆桌面,几房依次围桌而坐。
最看重的长孙回府,姜伯爷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高兴的,特意温了两壶好酒,和姜淮对酌闲谈。事无巨细地问及他的课业和功夫,听到满意的答案后更是多喝了好几杯。
闲谈间提及这一路走了十三天,三老爷不由诧异:“照理说你就算带着车节礼,至多也十或十一日功夫就到家了,怎么耽搁了这样久,莫不是路上遇到麻烦了?”
“在江陵府和宁州交界遇到了从西京返回的云延亿,被他硬拉去云家住了一晚,又应下了年后早些回去和他们凿冰捕鱼才肯放人,这才耽搁了两日。”
宣平伯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早闻云家这茬儿的几个小子个个皮得很,不想竟如此贪玩,多大的人了还要凿冰捕鱼去!你若同去可得仔细着些,年后转暖冰面就薄了,别落水了才好。”
姜淮笑着应是。
一顿饭吃得满室和乐,姜淮被众星捧月地追着说话,姜滢只好耐着性子等吃过饭、又闲话了好一会,才和姜淮一起回了听雪院。
听雪院是二老爷去东都前住的,院子并不算太大,如今姜滢、姜澜住着西侧的两间厢房,姜淳住在东厢,给姜淮预留的房间也在东厢。
兄妹俩进了东厢,才有时间好好说上两句话。
姜淮劈头就问:“被罚了吗?”
姜滢不意外他会知道,只嬉笑着点点头:“罚了的!祖母罚我禁足,不抄好十遍女戒不准出门的!好在哥哥回来的及时,我这女戒第二遍才起了个头就能解了禁足,实在是赚了!”
看她这副混不吝的样子,显然下次还敢掀桌子的,姜淮拎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