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醒来到现在,林惜寒躺在屋里就一直没见到那位。
换药是半雪换的。
药汤是半雪从屋外拿进来的。
就连有什么叮嘱事宜也是半雪来传达的。
得了,他终于明白之前半雪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这里瞎担心!没想到,人家避嫌避得比他还严重!
丢人!
丢死人了!
林惜寒在心里咬牙切齿。
半雪看着他家公子脸都快气青了,心里暗道:他还没敢告诉公子,那位小顾大夫当时都不愿意背他下山!还是小石头似乎与她有些交情,卖可怜磨来的!
“公子,夜深了,您先休息!明天一早小石头会带马车过来接我们。”
“那,外面那位呢?”
“应该是…睡在外面吧!”半雪悄悄道。
第二天早上一亮,林惜寒便醒了。初次宿在外面,还有一个陌生女子,他一夜都有些提心吊胆,总是没有睡安稳。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半雪扶着他出了门。
屋前就是一个被清理出来的大空地,中间放了好几个木桌,上面铺满了药材。
那个人正站在其中一张桌子边,给药材翻面。
上次是隔着帷幕看了一眼,连面容都是模模糊糊。他看见那位小顾大夫似乎发现了他们,转过身来。
人们常说,相由心生。
林惜寒原以为这个行事作风如此冷漠的人定是长了一副冷峻面孔。
但却不是。
单眉细眼,鼻头圆润,面相平整,端得是一副和善清秀的样子。
半雪打了招呼,“小顾大夫,今天府里会来接我们,我们要先走了,这两天多谢您的照顾!”
她微微地点了头,以示回应。
林惜寒上前行了一个大礼,郑重道:“多谢顾大夫救命之恩!”
“公子,不必客气。”她回了礼,开口道。
林惜寒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很高,比平常女子还要高上一头,面色冷淡,薄唇微抿,现在这幅表情倒是挺符合他想象中的感觉。
人都走了,这片天地安静了下来,剩下的那个人进了屋,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默默地上前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拆了下来。
回府后,林惜寒把小石头叫到跟前,“你与那位大夫怎么认识的?”
“回公子,小石头的娘以前是个猎户,总是有一些受伤的地方,就经常去妙心堂拿些外伤药,久了就认识了小顾大夫。”
“那为什么叫她小顾大夫?她是学徒吗?”
“不是不是,那是因为妙心堂里还有小顾大夫的娘在坐诊,后来小顾大夫也出诊了,大家为了区分就这么叫了,叫久了就都习惯这么叫了!绝对不是因为小顾大夫医术不好!小顾大夫医术很好的!”
听着小石头对那个女人的赞美之词,林惜寒在心里撇撇嘴:哼!医术好有个什么用?这么不会做人!
“那你为什么会进府?”不是有亲人吗?难道是太穷了,把他卖了?
“前年大旱,村里的人都跑去山里找吃的,不知道哪里漏了火!大火烧起来,烧死了很多人。我…我阿娘也死在里面了……”
“没了阿娘,我阿爹天天哭,家里能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我跑去外面找吃的,所有人都在抢,我什么都找不到……后来,我阿爹也死了,”小石头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没有钱给我阿爹安葬,但是…但是我想给我阿爹换一身干净的新衣服,我不想他那样破破烂烂地埋在土里,我就跑去找人牙子,把自己卖了,给我阿爹换了一身新衣服。”
小石头说完,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摆摆手,示意小石头先出去。
“半雪,盯着他,看看他的嘴牢不牢靠。”
“是。”
林惜寒独自坐在屋内,脑海里回荡着小石头的话。
佛祖,这就是您给我的答案吗?
一套衣服换一个人
仅仅一套衣服就换了一个男子的一生!
真是荒缪啊!!
那我呢?
不,我不可以!
我决不接受!
这几天,林惜寒让半雪找人去打听打听他那个二妹什么时候回来,他要借着这个时机,看能不能去见上那个安巡一面。
可惜,听说至少还要半个月。
算了,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他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于情于理,他都该上门去拜谢一下那位小顾大夫的救命之恩。
他让半雪备了些礼,临出门时,又返身对镜照了一下妆容。
妙心堂位于北城那边,一路过来还费了一些时间。
等下车时,看着这个医馆上面的牌匾,他不禁想,不知道这个小顾大夫看见他时,会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