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桑钰嫣一个错眼之下,桑沉焉健步上前,跟人吵吵起来。
“纪府公子如何,也是你能编排的!府上坐堂先生是何人,教习嬷嬷又是何人!”
往后的,褚夫人已然知晓。
听罢,褚夫人险些气得捏不住手中的茶盏,“就是这般?”
姐妹二人低头认错。
“你二人就这般不济!她们几个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你们。都有胆子找上门吵架,却没胆子动手。你说,你们二人还是我姑娘么?”
这话听着像是不太对。
姐妹二人低头相互看看,四目相对,都觉得确实不太对。
见人并未听明白,褚夫人道:“既然你二人无甚要紧之事,我们这便回去。一路上,你们姐妹好好想想,今儿错在何处。”
桑沉焉不合时宜插话:“阿娘,五哥还没回来呢!要不等等。”
褚夫人已然起身,听见这句,登时走得更快了。
“他要是不回来,就别回来了。横竖你大伯和二伯,早已有四位公子了。桑府,最不缺的就是公子。”
如此这般,一路无话到得桑府花厅。在姐妹二人以为无甚大事之际,忽听褚夫人呵斥,
“跪下,可是想明白了错在何处?”
桑钰嫣含泪道:“身为待字闺中的姑娘,不该同人大庭广众吵架,不该……”
话未说完,被褚夫人打断,“你一旁去。我知今儿的事,非出自你本意。你是因着我们好打包不平的三姑娘,这才惹了这场祸事。
我的说可对,三姑娘?”
这番话,说道最后颇有些阴阳怪气,尤其是那声三姑娘。
问得桑沉焉突然抖了抖,阿娘已经许久没这般同她说话了。
她试图撒娇卖乖,试图逃避,“阿娘,儿知道错了。饶了我好不好。儿都磕着手了呢!”
“你……你,”褚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半晌没找到个合适的词,“真跟你那个不着调的五哥,一般模样。
可你是个姑娘,你是个姑娘!你知不知道。
你五哥不着调,大不了晚几年成家,若是再不行,我对人姑娘好些。可你是个姑娘,你找上门跟人吵架,
你想没想过后果。
若是我没能及时赶到,你们姐妹二人不定得被那恶奴欺负成什么样。
再说,明德楼那样的地方,泰半个京都的贵眷都在,惹出什么乱子,不用等到明日太阳升起,晚上就能满京皆知。
到了那时候,你让你二姐如何说亲事!
你自己也十四了,该说门亲事,定下了。
等出了门子,阿娘就管不到你们头上。到时候管着你们的,是夫家,是姑舅,是外界传扬的名声。
桑桑,你该长大了。”
桑桑,你该长大了。
“你十四了,阿娘快护不住你了。我儿!”
“你怎的还这般不知轻重。”
一番话,褚夫人说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话到最后,桑钰嫣起身抱着褚夫人,
泣道:“阿娘,我长大了,我能护着阿娘,能护着桑桑。我们往后都不会被人欺负的。阿娘。你放心。”
到了此刻,桑沉焉才痛恨自己的冲动莽撞。
她险些害了二姐,又害了自己。
“阿娘……我错了。我……我……”,说着,她却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哽咽着,埋头痛哭。
呜咽之声,在整个花厅回荡,本就不大的桑府,头一次显得这般空落落的。
倘若有股穿堂风,能从大门径直刮到后罩房。畅通无阻。
“阿娘……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能看着别人……这样侮辱先生……
先生教我念书、习字,先生是顶顶好的先生……
先生合该于朝堂大放异彩,为何得偏居一隅,成日在家温书……
阿娘,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