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在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总是下不干净。漂浮的思绪无边无际,她将身上的毛毯往内拢了拢,透过玫瑰色玻璃窗上放空无神的双眸往上空看,那里有一座观测天象的塔。她摸着左肩,看着这层玫瑰色,让外面阴霾的天空沾染起淡淡粉意。塔尖高耸,好像要穿破这天,像个不屈的斗士,挺立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她看着看着突然无由的心头压的喘不过气。
他站在城市的最高点,看着眼前这一片银灰色高高耸立的建筑大楼隐在阴云的漩涡里,一副末日降临的场景。变焦镜头的视线穿透汹涌的雨幕凝视一樽脆弱陶瓷像,他如神俯瞰人世间,许以怜悯。
只要推开这扇窗,失去这层玫瑰色的虚幻掩盖,整个世界就会破碎在真实前。
此刻她跪坐的身体像一只碎了的瓷偶,左肩轻轻一颤,每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起身的动作是这么轻微,好像怕惊动什么。不知不觉她的双手已经搭在了金属把手上,只微微仰头,一滴雨珠随着夜风袭来的重力碎在了玻璃窗上那双玫瑰色的眼睛里。一瞬间程姝容受惊跌坐在落地窗前,如琉璃般透彻的琥珀瞳仁活了过来。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大,在程姝容听来,每一声都像海妖的低喃,快下来,跳下来,陪我啊。
转过头下决心不去往外面看,她蜷缩着身子紧盯着墙壁那只电子表上的红色光点在有规律性的闪闪烁烁。七点的指针,吧嗒一声使程姝容回了神。她像溺水的人突然涌进一大波空气深喘了几下,跌跌撞撞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倒出几粒米黄色的小药片张嘴干咽了下去。
熬过这一波,程姝容像个软骨动物陷进了沙发里,她低垂着眼,十指互相揉搓,静默等待药效生效,整个人显得无力极了。
不知道墙壁上的电子表闪烁了多少下,客厅那边传来了开门声。陈姝容疲倦的半阖上双眼,迷迷糊糊的想着,活祖宗回来了。
“好饿啊,家里有没有吃的,程姝容!”活祖宗在脱鞋,听到两声熟悉的重物落地声就知道又是随手乱扔。程楚易听不着程姝容的回应,熟门熟路的走到那扇木门前,敲了两声“姐姐,饿饿,我要饭饭。”他就这么依在门边,两只耳朵紧紧贴在上面,有些慌乱的去听里面的动静。程姝容走路没有声音,之前就老被程楚易打趣,家里好像总有一只阿飘。她伸手去摸之前随手扔在电脑桌前的眼镜,借着显示屏幽幽的蓝光找到了两条镜腿,架在了耳朵上。
明明不是双胞胎,却有着一母同胞的心灵感应。程楚易好似知道里面的人要出来了,收起脸上慌乱的神情,挂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对着先探出一个脑袋的程姝容指着咕叽咕叽的肚子卖乖。
“.......“程姝容张了张嘴,疲惫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只有泡面。”
程楚易扯了张面巾纸擦了擦手很自然地拿过筷子大口大口吃起了桌上的泡面。程姝容这么一折腾,一时找不到那种犯困的睡意,索性倒了杯热水坐在桌子对面看他狼吞虎咽“你不在学校好好准备技能大赛,又跑回家干嘛?”她心里还是牵挂着这场雨,“外面雨还那么大,淋着了吗?”“呼哧呼哧,也给我倒杯水嘛。”陈楚易衣服上的水经过不断下坠,已经在地砖上积了一摊水。姝容太阳穴突突突的疼了起来。“吃完就给我滚”她面无表情按捺住想给他一巴掌的手。
程楚易房间里的热水器已经坏了很久了,外面的雨声和她房间内稀里哗啦的水声吵的她头疼,起身去开灯,客厅里昏黄的灯光照的家里很温馨,程姝容好过一点后,慢吞吞走到窗前,眯着眼睛悄悄听了会雨声,随机打了个哈欠找美团上就近的维修工。
屋内没有安静一会,程楚易匆匆套了一件一看就是从程姝容衣架上随手扔的珊瑚绒睡袍冲了出来。听见这叮铃咣啷的大动静,程姝容突然想起桌上未关的电脑,电脑上明摆着的那一份婚礼企划案。
“她要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所以现在是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吗?程姝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心狠,我是你亲弟弟啊!”一连串咆哮的质问声,连外面的惊雷都在配合愤怒的程楚易发泄着心头难以自持的不甘与怫郁 。这是一阵春雷,轰隆隆下去砸进泥地,万物生花,代表始向更新。程姝容讶异的发现这一刻的自己居然心平气和,也许在脑海中她已经预演过无数次程楚易的反应。希望这一次过后,程楚易与李素白的关系能够像这阵春雷声势浩大又焕然一新。“客户有保密原则,是我处事不当,你别到处宣扬害你亲姐姐丢了工作哦。”程姝容很温和的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弟弟乖乖,夜深了睡觉吧。”
程楚易眼尾深拖出一道暗红,瞠目眵裂,赤裸裸的暴怒,“狗屁!哪里来的正正经经,她李素白敢扪心自问这一切来的清白吗?”程楚易身体如应激般开始发抖,脑海回想起每每动情时分李素白不加掩饰的得意洋洋,她把他当挥之即来的一个玩意儿,根本不在乎他被践踏的尊严,她不会以为抛下这些与他交缠的晦涩过往就能获得幸福吧。程楚易咧出一个狞笑“姐姐,你什么都不懂。”你也不必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