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时竞没得什么要忙,便换了衣裳同她一块儿去请安。
说来也好笑,还没进院子便听得里头姑母爽朗的笑声,可待下人去禀告回来却又说老夫人身子还没好全,叫免了今日的请安,叫他们俩小夫妻回去。
时竞融融相看一眼,心领神会,面上也不发作。只是笑着应下了这拙劣的借口,一前一后打道回府了。
出了柳竹院的大门,却不见寒月缘来两人的身影。只立着一个紫藤榭普通的女使,手里持着一柄长伞等着两人。
“寒月呢?”融融奇怪。
“禀夫人,寒月姐姐同缘来小哥儿方才有急事回了紫藤榭处理。叫奴婢来给公子夫人送伞来。”她福了福身子,上前将伞送到时竞手中。
“陈州今日有商户送一套茶盏来,奴婢此刻要去接应,还请公子夫人恕罪。”
融融点点头,准了她去。那女使便撑着伞速速走了。
“有什么要紧事片刻都等不了……”她自言自语,回头却见时竞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手里的伞。
只有一把伞……她这才意识到那小女使拿来的是一把大伞。
换句话说,就是她要同时竞挤在一顶伞下面……?
时竞抬眼,亦瞧见她有些失神的模样,便猜到了大概。“要一起打伞吗?”
若是不打融融便只能冒着雨跑回去,衣服会湿透不说若是在路上撞见了人,便是失了三夫人的威势与仪态,日后也会叫人轻慢。
这问题显然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在里头,反倒攀上不正经的戏弄来。
“也只能如此了……”她上前两步,躲到伞下。
这伞不大,只得两人紧紧挨在一起才能勉强不淋到雨。虽说融融有时候玩心起来会故意贴近时竞去瞧他害羞的表情,但当真到了旁人都可见的场地来,也是难掩害羞的心绪。
两人身上不同的气味经由空气一润,更是沉了。盈盈绕在两人身周,再融合掺杂,难以分辨。
天上下着雨,路面难走。倒是托了福,好让融融将裙摆提起来,不至于不晓得将手放在哪儿,浑身不自在。
时间在一旁打量她面上的小表情深觉娇俏可爱,也不忍戳破就这么维系着两人间略有尴尬的氛围。
忽地她停了下来,眉心轻皱,目视前方。
花园小路失修,一片泥泞之上一大片浑浊的水塘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垂首瞧瞧脚上满是泥点子的绸鞋,鞋面已因着飞进来的雨点子洇湿了一小片,脏污有些扎眼。若是就这般淌过去,不知道会弄脏多大一片——
身上这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夕色裙装,怕也是保不住。
“要不……咱们绕路吧?”
时竞斜了斜伞,微微垂眸看向她,面上虽带着笑意言语之间却是有些担忧,”这一路都行过来了,再折回去许更是要弄脏衣裳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远眺去紫藤榭的方向,“今日我吩咐了厨房做南州的肠粉,若是凉了怕是不好吃。”
他亲眼见着融融吞了吞口水,心中便知她着了他的道。
纵是她面上仍有些犹豫,几番思索下还是上前往时竞的方向凑了凑。
“那……那怎么办?”
时竞未即刻动身,仍站在原地低头瞧着融融。目光含笑,若有流水游动。融融见他这样,便知他心里有了主意。
“你有什么法子?”
他没立刻应话,只是将手里的伞递上前,示意融融撑着。融融虽不明白这有什么用意,却还是乖巧接了过来。
时竞嘴角笑意更浓,狐狸眼中星星点点却透露出些狡黠。融融刚回味过他这面上不怀好意的笑,脚下一轻,整个身子便腾空起来,唯有身侧胸怀得以倚靠。
忽地失重,心里自是有些恐慌,紧紧依着身侧时竞胸膛不放,满怀满身都是时竞身上的梅花香气。
头顶上一声轻哼笑声,听得时竞悠悠问,“夫人害怕吗?”
事先不过问,便是随意从拐角处穿过来一人也都会吓人一跳吧?又明知故问。
她心里这么吐槽,面上却悄悄泛起红来。他身上的梅花气味似是活过来了,似有若无地抚弄着她的面孔、发梢,叫人心间有些痒痒,却又寻不到根来。
“还好……”
时竞听完点点头,目光总算是从她脸上挪走,大步向前去。
融融从未与男子——甚至是女子,这么近过。近得连呼吸声、心间的泵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伞外面的雨点声都仿若小了许多。
听着这声响,自己也跟着一吸一呼,恰上时竞的节拍来。
一吸一吐扰乱心弦,面上红热更甚,垂首发愣,脑袋空空。不敢抬头去瞧时竞面上的颜色,只得盯着怀中散开的香囊流苏,心绪也同这香囊流苏般散开缠乱。
时竞见她这副模样也不作声,皮靴踏过水塘也不知会她,就这么任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