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其他话,也想不出呛他的语句来,只能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时竞笑笑,只觉面前人可爱。
“这些衣裳都是家里按着你在南州时的身量做的,现如今自然会有些不合身。”他拉拉融融衣角,一副讨好模样。
“今日本就是要去陈家衣料庄子做衣裳,正好将柜子里的颜色换一换。”时竞轻笑,目光落在那柜子中一片澄红来,“女孩子家还是穿些自己喜欢的颜色,也开心些。”
听得这话,融融转过身来。眼底星星点点闪着光似的。“可以出门逛?”
“嗯。”时竞见她高兴,自己面上也挂上浅笑来。
她喜欢放空脑袋发呆,面无表情虽也透着可爱,但还是她笑起来最为明媚。
融融来北州一月,只和时念出去过几次也都是坐马车去薄荷楼挼猫,吃点心。每每听着楼下喧闹,心里痒痒。上次远远瞧见时竞商会前的那一片花海,更是想带着肉肉出去跑一跑。
“怎么今天要去做衣裳?”她探头向外看看,雨幕稀稀落落没有要停的意思。“可是今日天气不好……”
“陈家衣料庄子难订,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约上的今日。”他亦有些惋惜,不过转眼便又明朗起来。
“不过不碍事,下一周便是圣驾春猎。至时,夫人便能痛痛快快玩闹了。”
他的语气像是哄孩子,不过融融却没有即刻抗议。
“圣驾春猎?”她鼓起脸,似是想不出这是什么事。“圣上春猎,同我有什么关系?我难不成还要随行?”
时竞轻笑两声,伸手。
“夫人聪慧。”
她面上的笑又淡下去了,愁眉苦脸地在妆台子前坐下。“规矩岂不是特别多,无趣得紧,我可不想去……”
时竞见她知难而退又有些惋惜的小表情,嘴角不由得又弯起来。心里又怕她真的不去,柔声劝道,“圣上多事,自有公主皇子陪伴。你我一届草民,没人管的。”
草民……融融心里吐槽,这两个词从这样一个从头精致到脚的人身上说出来是多为违和的情景。
“我并无一官半职,自然是草民。”他笑起来,摸摸融融的头,将她尚未梳理的、睡乱的发顶压下。
“莫非夫人是嫌弃我并无一官半职,面见圣上只能自称草民?”
融融抬起头来,认真思考这个事情来。若是留在南州,大约也是能嫁个略有潜力的穷书生,以后自称“臣妇”也并非无稽之谈。
不过话说回来——
她转过头,目光直直盯着时竞落在昏暗阴影中的面孔。
“以你的能力,若是科考定会是当前新贵。说不定会是当朝最年轻宰甫。”她歪歪头,不解道。
“我听闻你从前也是在皇城内里的书院读书的,为什么不科考呢?”
时竞久久不做应答,只是轻轻将手放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眼神虽平淡,融融却瞧出了一些苦涩意味来。
“如今做官,除了考试,是要考究出身、门第的。家中几口,皆为何者、有无南冠、刺配者?所为筛选家风纯净之贤臣。”他有些答非所问,却又似乎意有所指。
融融听他解说当前官场选拔之道,有些云里雾里。
“士农工商,我们家可是在末尾。”
若是离了南州海运商队、北州外贸商馆,大祁岂有今日这般富庶之景。她心中不由得生气起来,这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时竞见她面颊又鼓了起来,便猜到她心中所想。解释道,“钱和权总不能落在一批人手里,此亦危国也。”
他抬抬嘴角,因着面前小姑娘为他打抱不平颇为欣喜。
“其实并非单单因着我出身商贾。”时竞话音一转,颇为严肃,“重要的是我姓时,即便年少时颇得圣眷,却也不能将江山易主的任何可能性押注在我头上。”
“不过以夫人的聪明才智,应当完全能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场合和话题。”
这倒是真的。
融融在南州时便不喜参加这样那样的宴会,便是去了也埋头吃饭、吃完就在院子里四处溜达,哪里人少哪里钻。也因此引得那些南州同龄姑娘管她叫陶闷罐子。
有人猜她因着庶女的身份刻意藏拙,扮猪吃虎,一片心机;却不知是她只是不想搭理那些宴会同宴会上的人来。
她转转眼珠子,心中又打起退堂鼓来。
哪知时竞已将她的小心思看穿,慢慢悠悠说起春猎之事来。“虽叫着春猎的名头,实际更像是走马踏青。除了头两日要陪着圣上狩猎,剩下的日子大约也就是马球、蹴鞠、捶丸、赏玩花朵之类的。”
他说着,头扭过去、瞥一眼床边笼子里睡着的小安与小四月。
“当今圣上是爱犬之人,皇室宗亲也大多有豢养宠物,小猫、小狗、鸟儿兔儿一类的。”他再转过头来,不出所料地瞧见了融融眼中的星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