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远远望见融融从林中出来连忙迎上前,见人面色略变,手上空空,以为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焦急起来。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融融摇摇头,转眼又是平日里乐呵呵的模样,“没什么!就是刚才出来草丛里好像有蛇,被吓到了而已。”
她说罢推搡着寒月上车,“时候不早了,赶紧去商会吧!”
方才请安干坐着发呆时细细想了一大圈昨夜发生的所有,若真是因为捉弄他生她的气,她去道歉就是了。
融融想着这件事心情就烦闷起来。
先前她也这样捉弄过他几回,也未见得他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先前都是装的?实则非常在乎?
她长长叹一口气,目光垂落在脚边的食盒上。食盒盖子上的圆形花纹金漆精致,映在融融眼里却更叫人心里一团乱麻。
“唉……”她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寒月伴在她身侧,见她皱眉叹气,开口问道,“姑娘为何发愁?”
“是……因为方才发生了什么吗?”
融融摇摇头,没有作答。
“那便是……同公子?”寒月侧目,见提及时竞融融身子轻轻一僵便即刻明白了大概。
面上的忧虑一扫而空,换上一副有些颇有些欣慰的笑意来。
“我原以为姑娘对公子没什么心意,现下看来倒是我多忧了。”
融融抬起脸,面上甚是不解,“若是我做错了事情,肯定是要认错的,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去道歉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同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真的会这样生气吗?她又垂下头去,心里总觉着奇怪。
寒月见状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面上的笑意散去也长长叹口气。
这孩子从前闷在家里太久,还以为能避免许多没必要的纷争,是好事。却不想如今到了这份田地还不得开窍,确实是令人费解。
若是笨笨也就算了,聪明脑袋用错了地方总是要更麻烦些。
“唉……”车厢里的两人不约而同长叹一声,教车里的气压都降下一些。
前面的马夫无缘故地觉着后背一凉,执着缰绳的手不由得轻甩加快行进速度。
时家的商会除去宅子东侧辟出来的大园子和城门前的客栈,北州城拢共有三个分会馆。正好分给时家的三位公子打理。
融融虽说不曾多过问时家商会的事情,总归有所耳闻。时竞虽在经商这件事上有所天赋,却因着入行晚、年纪小的缘故只能捡两位哥哥剩下来的东西。城北郊野的馆子小且偏,论条件与时宣时威的管子差许多,但临近雪山,算是风景宜人、清净安闲之地。
老街已算是人烟稀少,车马再往北当真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融融撩起车帘,雪山巍峨的一角便落入眼中,清新微凉的空气扑面袭来,远处一片橙红粉红随春风轻拂波浪一般上下起伏。
她看不大清楚,只是嗅见风里夹带着的馨香气味,猜测那是一片花海。
只是什么样的花能开成那个样子?在原野上海一般地绽放摇曳。她伸着脖子远眺,心思扑在那片没见过的花海上,直到寒月提醒她车停下了才回过神来。
北郊的空气冷些,也清爽。下车被太阳晃了眼睛,倒有种郊游之感。
馆子里做事的小厮女使们远远地就瞧见有辆马车驶过来,恭敬地在门前迎接。缘来领头心里嘀咕哪家大人不打一声招呼突然造访,待车停下上前去仔细一瞧,却发觉是自家的马车。
他念起二楼时竞此刻的模样正要溜去禀告,被寒月嘴快地叫住了。无奈,只得苦着脸上前听凭差遣。
融融头一回来这儿,下了车便四处打量,心底满是好奇却又碍着面前投来的目光得有所收敛,摆出夫人的姿态来。
商会的小楼建得别致,廊前还攀着同紫藤榭里一模一样的紫藤花,只是这儿的数量更多,层层叠叠倾泻而下,几乎有要将廊沿压垮的势头。半开的窗前坠着形状奇特的琉璃风铃,伴风轻晃,清脆悦耳。
“那株紫藤是公子生母嫁来时家那会儿带来的。”侍从中让出一老婆婆来,那人虽驼背需得拄着拐杖,一举一动间却显露出十分干练的气场。
小厮女使们似乎十分敬重这位老嬷嬷都稍稍向后退两步,老嬷嬷欲俯身行礼被融融紧忙扶住。
“这位苏妈妈是从前琴夫人的陪嫁,亦是公子的乳娘。”缘来上前介绍。
“老妇请夫人安。”老太太屈膝点头,替做行礼。她笑眯眯地将融融从头瞧到尾,连头发丝都不放过似的。
“老妇只在三哥儿成婚时远远见过夫人,当时就觉得是个美人。看来人老了,看人的眼神还没老。”她拍了拍融融的手背,似十分满意。
“缘来啊。”
正打歪念头溜走通风报信的缘来被冷不防地喊了一声,打了个激灵,僵硬转身,面上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