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月缩在袖中的手骤然握紧,猛地看向乔临溪,眼中有掩藏不掉的慌乱。
乔临溪拿掉头发上的简陋珠钗,用她母亲留下的玉笄将发丝挽起,两只袖子扎紧,即便不用动手,这身打扮逃起来也十分方便,她抽出明月剑,望着剑上倒映的双目,暗暗为自己作气:“前面那座山上韩柏崖已在等候,你还怕什么,就跟平常一样大大方方走出去,没人会怀疑。”
她跳下正在行走的马车,骑上马匹跟在乔原身后。
贤人岭看似在眼前,每向前一步山就后退一步,秋后的光线明亮耀目,云大片大片往西飘去,山中空气清新,每一下呼吸都有山间草木的味道,乔临溪竖起耳朵时刻注意倾听只有她熟悉的笛声。
贤人岭已走了一半,将士们因饥饿劳累私下有些怨言。乔原一次又一次的回顾令乔临溪倍感压力,急的双手渗出汗。乔原对将士高声道:“我们已探过前方路段,再走一程找处空地落脚休息,起灶做饭。”
临溪满心忧虑却无奈,只能任他发号施令。
就在她焦急不知所措时,忽从道路南侧的山上传来悠扬的笛声,笛声入耳,不由得心神跟着平静下来,虽是同一首曲调,此时听来,这曲调却似万壑生风,激荡在崖壁上,炸出凌乱激动的心绪。
笛声起处确实有一块空旷之地,是个造饭休息的好位置。李凤见在此处休息,担忧的问乔原:“此处草木茂盛,山势险峻,若有盗贼杀出,我军虽人多,必定会惊扰了公子公主。”
乔原道:“将士们在山道中走了这大半日未进食,已经颇有微词,若是出了贤人岭再休息造饭估计要到申时。我会派几个人在周边巡逻,你也提醒将士们警醒些。”
李凤正在犹豫之际,公子陈从后面大声喊:“此处景色宜人,水秀天蓝,李将军,我们在此处休息下如何?”
李凤便下令原地休息,吃饱了饭再走。
远处的山上,韩维见队伍落脚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众人之中寻找乔临溪的身影。天气虽不炎热,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又见道路一侧溪流清澈,许多不怕冷的汉子脱光衣服跳进水中戏耍泼水,这样的场面叫姑娘家如何敢走出来,韩维不免低声骂了几句。
金河把就地休息的汉子一个一个都刮了一遍,并不见有姑娘,“哪位是你要救的人?”
韩维蹙眉盯着人群道:“可能还在马车中。”
突然,远处一抹飘逸柔美的绿色长发带从斗笠下被风吹起,映入他眼中,他指着戴斗笠的姑娘对身边几个人低声道:“我要救的就是束绿色发带的女子,等他们用饭之际听我指示,一起冲出去,吓他们措手不及,助我抢出那女子。”
他十分不放心又叮嘱一遍:“切记,确保自身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不得杀害一个人。”令两个人在山上等他指令,推下垒好的大石和点燃的狼火。
韩人的发髻皆盘的较低,服饰亦与楚人不同,他们这一伙人皆做韩人打扮并遮了面孔。
乔原走近临溪低声问:“就在此处?”
“是!”
他藏住眼中的不舍与担忧,“若顺当逃脱,记住,一定让我知道你在何处。”
乔临溪不敢在此时惜别,点头道:“待事情过去,我定会悄悄回去看你。”
造饭的吵闹和河中汉子们的戏耍声在山中回荡,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却有四个人紧张的等待。
乔原和乔临溪隔着数丈远,东西两头分坐在石头上,皆握剑蓄势,各怀心思,胸膛的心脏因紧张略显滞痛,李凤背着他们二人面朝北,握剑的手骨骼清晰可见,他还在犹豫挣扎,他看出乔原在此处落脚的原因。明月在马车中紧紧攥着衣服一动不动坐等消息,她是在乔临溪下了马车后发现自己右臂袖口处的血迹,瞬间明白她为何说最后那句话,她愿乔临溪能顺利逃脱,否则自己性命可能都难保。
公子陈被山间的景色吸引,指着一条崎岖不平通往山上的道对身边护卫说:“站在山巅,能见的景色必然壮观,随我上去看看。”
乔原从远处慌忙阻止:“公子不可,这条山道不像常有人爬过,别踩了松动的石块滑到摔伤,何况入了秋正是毒蛇猛兽寻找休眠之所的时候,惊了它们也会丢命。”
公子陈还算听劝,遗憾作罢道:“算了,我也不是来游山玩水。”他命人将摆了饭食的小桌凳搁在溪边,望着溪水粼粼波光和远山上幽蓝的天空,惬意自在的小酌,身后五百将士也正毫无提防的开了饭。
韩维早已发现一个黑汉奉李凤之命在这周边巡山,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示意旁人勿动,自己悄然绕至黑汉马后,飞身翻越至跟前,没等那人反应一记拳头就将他打晕落马。
“按计划行动。”
韩维带五人悄声下了山,骑上藏在山下的马,一点一点走近那队正吃的起劲的队伍。离休息的人马还有数丈远时,忽然听见山上有几处传来雄浑低沉的号角声,震的山谷呼啦啦的响,号角的巨响把队伍中的马匹惊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