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乔临溪想的都是素玉,从小卖进宫里,本以为跟着公主能过上体面日子,如今却埋在异乡的荒野中,连个裹身的草席都没有。
她希望如明月所说,只是此处刁民为财行凶。可是那晚韩维的沉默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为了所为的自由,为了和心爱之人厮守竟害了一条人命,她透过马车的窗户望着野外灰暗阴沉的天空,车轱辘起起伏伏颠簸的她想吐,这世上有多少相爱相惜却不能顺利坦荡在一起的人,二人之间为何要横亘着这么多的事情,上天你在考验谁?
她心绪混乱竟有了一点动摇,“我是不是真的要在贤人岭与他出逃?”
乔临溪回过神问明月:“昨日,你能不能确定跳窗之人就是此地住户?”
想起昨晚之事,明月眼中仍充满恐惧,她说:“公主您出去后,我因困倦就躺下来歇了会,我睡了多久、素玉被杀时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李将军和乔护卫查看过现场,我也清点过丢失的珠宝首饰,可以肯定就是入室行窃,素玉为了护住这些东西……她真是傻。”她悲戚不已,哭泣声让临溪也跟着难过。
明月擦去泪水递给乔临溪一方帕子,安慰道:“公主也别伤心了。我记得素玉埋身之地,有朝一日我若还能经过此处定叫人厚葬她。”
乔临溪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时,突然自脚底升起一阵恶寒,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月。害怕明月看出她眼中的恐慌,接过帕子慌忙转身远眺窗外,身子却不住的颤抖。
乔临溪暗暗叫苦:“我究竟留了什么人在身边啊?当初救她时,瘦小可怜的就像件破衣裳,她吃过苦受过贫寒,希望爬上高枝,爱财,这些我都能理解,我究竟给了她什么诱惑,以至于她连人都敢杀,她为何要杀了素玉?”
明月伸出手轻拍一下乔临溪的后背道:“公主?”
乔临溪吓的直起腰背,僵硬的转过头,道:“我只是难过的想哭,想一个人静静。”
“我和素玉相处的时间比您久,我心中更是难过。”
乔临溪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明月,你害怕尸体吗,你当时有没有想过她还没死,要去救她?”
明月道:“公主,我害怕,真的害怕,看见她躺在地上都是血,我吓得连腿都走不动,只知道尖叫。”
乔临溪勉强笑笑,说:“那种感觉我知道,不敢靠近,全身无力,内心都是恐惧。素玉确实傻,护那些珠宝作甚,都是些身外物。”
“明月,你真的很有魄力,随机应变,不知李凤当时为何拿剑指着我,多亏了你喝住他,也坐定你是公主一事。”
“我当时怕他伤到你,什么都没想只想救你。”
“明月,你有想过,即便是公主,嫁给公子屡也会过的不如意吗?我常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让你去替我受苦,而我却要逍遥在世外,我甚至开始犹豫要不要你替我去受苦。”
明月泪眼朦胧道:“公主,快要到韩疆域内了,何故还说这样的话?您救过我,待我如姐妹,什么好的都留给我,连嫁妆都精挑细选了这么多,我愿意报答您,不忍看您和韩公子受相思的煎熬,想您能驰骋在自己想要的世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乔临溪听她诚恳真挚的话,好像又要信了她,替明月擦去泪水后说:“多谢你了。”
马车外的景色缓缓后退,走过的村舍、街镇和山路从视野中消失,乔临溪默念:“贤人岭,我还要再走几时?”
她戴上斗笠骑上马来到乔原身边,悄声说:“乔护卫,公主有话说。”
李凤在队伍最前面回首看了他们一眼。
乔原、临溪下马后走在队伍最末处,“我担心李凤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你尽量少找我。”
“兄长,我知道是谁杀了素玉?”
乔原警惕地环顾身侧,问:“是谁?”
“明月。”
乔原惊骇道:“明月为何对她下手?她跟你承认了?”
“她没有承认,是我发现了她袖口的血迹。”
“在袖口?”
“是的,袖口沾满暗红血迹,可能她还没有发现。我怕冤枉她问了她当时可曾靠近过素玉,她说害怕脑中空白,只知道尖叫并没有靠近过。”
乔原倒显得很轻松,“素玉死了算是解决了很大麻烦,即使她不死我也要想个办法将她扔在这荒野之地,她有可能已将她怀疑的事情告诉了李凤将军。”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我觉得对不起她。”
“你说明月为何杀她?”
“我试探过她,想终止偷换身份的计划,我从没在一个人眼中能看出那么多情绪,恐慌、着急、渴望,她对这个公主身份的渴望让我胆寒。她杀素玉,只是因为素玉看出我和她之间的蹊跷和不寻常,互换身份与其说是我的计划,不如说是她怕素玉毁了她的计划。”
乔原道:“我们还都小瞧了她,当初第一次见她我就十分厌恶此人,竟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