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高,希望他能悔改?
还是说那个把家一次又一次砸烂找钱去赌的魔鬼一样的父亲?还是说他的父亲在他的生日那天,捅了母亲二十七刀,最后只判了区区十年,出狱后像个恶鬼一样追着他?还是说他害怕李志高,害怕到不行?
还是说所有人都站在制高点的窃窃私语,还是说不管亲戚、朋友、官方都无穷无尽的劝解?还是恶骂那些不知他人苦高高在上的人?
又或者是说,他无数次被李志高按在地上,用棒棍,拳头打得满脸满身的血?是说他被李志高用皮带抽的满地打滚,像条死鱼一样挣扎,最后被打个半死,只能跪着求饶,说:“爸爸,我错了。”?
还是说每一次崔眉都因为他的一个不小心被打,是落在他们母子身上的皮带,是女人求饶哭求的惨叫,是女人经常挂着青紫的脸皮,是医院拍出的骨折CT,是无尽的辱骂,是逃不掉的噩梦,是所有人的和稀泥,而他是那个稀泥的中心点。
还是说奶奶在世,门被讨债的砸烂无数次?还是说奶奶去世以后,他独自一个人面对债务的无力,因为没钱而导致饥寒交迫的窘迫?于是为了活着深陷泥坑?
又或者是说,他第一次跟人打架就生出疯狂的死意。
渴望有一天能捅李志高二十七刀,祭奠那个死去的可怜女人,然后被车撞飞,像个垃圾一样死掉,结束肮脏不堪的一生。
结果呢,他怕了,没能杀掉李志高。
像个胆小鬼一样逃跑了。
或许,还是告诉她,心中无法承受的困兽,日日夜夜折磨他的不甘,对所有一切的厌恶。
难道是表现的像个可怜鬼一样,低诉他对这个世界怨恨,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
凌乱的思绪,神经痛的恶心。
李北头痛欲裂,梳理不出来一条线,那些细碎黑暗如同深渊的影子,让他往下坠。
无数只黑手拉住他,无数的人在他的耳畔说让他逃。
可是他能逃到哪去?
因为逃跑,导致母亲惨死,又因为逃跑,导致江莺被李志高看见。
从始至终,他都没做对一件事。
注定为此承担一切后果。
江莺哽咽着说:“李北,别说了。”
少年嘴里一遍一遍狰狞可怖地质问,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像是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无可适从地歇斯底里地呜咽嘶吼,分不清楚身在何处。
江莺心疼到身体发麻,红着眼,颤巍捧着少年汗津津的脸,以吻封住他唇间的痛苦过往。
暗光里,一切都变得混沌。
少年被温柔地止住破碎不堪的声音,无数的话语咽下去,僵直的躯体突然有了反应,扣住她的后脑,加深由她开始的浅吻。
过度的求生,让时间过去太久,久到有人来敲门。
李北才从艰难的记忆里抽离,松开江莺被啃咬渗血的唇,指腹撇开她鬓角发丝,脸色惨白冷厌,力竭不堪,嗓音变得疲惫寂寥:“江莺,疯狗的故事是糟糕、腐烂、溃败、发霉的变质东西,不好听,听过就忘了吧。”
江莺呼吸不顺畅,攀附在李北的怀里喘息。
闻言,沉默良久,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心口,听着起伏不稳的心跳。
“幸好,”她含糊地说,“幸好。”
李北微怔:“什么?”
“幸好你没有在遇见我之前放弃。”
“幸好你坚持过来了。”
“幸好,幸好,你现在在我身边。”
江莺字字哽咽,坐直身体,认真地凝着少年愣愣的神情,露出一个笑,努力地告诉他。
“真好,李北,你有在好好地长大。”
“李北,你得知道,不是没有人爱你。你妈妈一直都在努力的爱你,她从小的教育使她成为攀附他人的菟丝花,但是她永远都会挡在你的身前,不管是皮带,鞭子,还是恶犬,魔鬼,她都在保护你。”
“你妈妈一定很欣慰,她的小北在很好的生活。”
江莺凑过去,抵上他的额头,小声说:“小疯狗,你真的特别棒。”
李北眼底含着猩红,一潭死水地湖面,被女孩儿庆幸的语气吹起波澜。
他闭上眼,说:“是吗?”
江莺随他一起闭上眼,轻嗯一声,软声回应:“李北,你很厉害,很棒。”
“你不惧怕疯狗吗。”
“为什么要怕?”
“他不正常。”
“没有,他很正常。”
“他想杀人。”
“那是那人活该,是我也会想杀了他。”
李北没有得到所想的厌恶,短促地笑了下,胸膛震颤。
“疯狗的绳子好握吗。”
江莺停顿一下,才回:“一般人拿不住,但没办法,我不是一般人。”
李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