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法兰克福学生们回信最终还是有伊奈茨的帮忙,原因是她不想洗碗(即便用的魔法)不好得寸进尺当个懒虫,她就一封接着一封地耐心写下问题的答案,才写到第四份,汤姆已经动动魔杖高效地完成枯燥的卫生打扫,加入了检查她回信的环节,时不时他会再在上面补一两句话、主要是推荐他们来英国发展的建议。
而她开始光明正大地偷懒,对此他说没什么。
一片无声胜有声的祥和自然。
从小猜测自己大抵是有个怪脑子,伊奈茨发呆神游的思路总是与众不同,此刻她先是在心里自嘲一番该说不说养尊处优大小姐作风确实没怎么改过,尔后奇怪地想,以汤姆的性格来看,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又喜欢她的哪方面呢?虽然这些问题听着很无趣,不过她自认本来就不是思想高深的家伙,大脑总得有该休闲的时候。
预料之中,汤姆听到她的问题后一副充耳不闻懒得搭理她的模样,她也不生气、只是故意自顾自优哉游哉道:
“跟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真是难为你的忍耐力……”
“……伊奈茨,你到底又想做什么。”他像轻微地叹了叹气。
“我都没听你正式说过你喜不喜欢我呢。回想起来居然一个吻就让我跟你走了,很草率不是吗?” 她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分析。
“你觉得说比做重要?我和你持有相反的观点。”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想听什么我都能变着花样满足,如果你确实很在意这些虚无的形式。”
“我只想听实话而已。”
“实话就是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真的吗?难道你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我、可你那时候还是小男孩呢——”
“行行好,伊奈茨,我不至于特地为你我的交集写一本日记,我说以前的事没印象就是没印象,你要是太闲,给我处理好这堆回信、而不是纠结无聊的东西。”
她双手背在脑后、才没有帮他打理杂务的意思,半是感慨半是陈述地道:“汤姆,你是我见过最别扭的人。”
前往法国里昂的那一趟火车比较拥挤,使用不了划定范围防止偷听的咒语,一路上他们各看各的书,无外乎是些法语教程和晦涩的当地民间文化概况,其实她也很想跟他说话,奈何车上人实在太多。
如果有什么可以将俩人的意念连接上的魔法就好了。她想。
这点苦恼没维持多久,一下车她就被战后大致恢复的城镇景象所吸引注意,忘光了一闪而过的灵感,兴致盎然地观赏着街头类型丰富的商铺,恰逢休息日人来人往,橱窗被装点得琳琅满目,早已无心听身旁汤姆讲解他们的行动规划。
在法国,昔日麻瓜战争和格林德沃势力的冲击致使纯血巫师的地位愈发没落,而即使境况比英国差,大概是某些历史的遗留问题,他们自恃清高的共性令异国巫师不太受欢迎,尤其瞧不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德拉库尔家族算得上古老,散落于英法两支血脉正是堂姐妹关系的玛丽娜和卓娅,前者选择英国的传统世家弗利,后者与法国当地一位无家境背景的纯血巫师结婚、因此其后裔是随母姓。卓娅姨婆的孙子比伊奈茨大几岁,他的妻子是一个媚娃——晚餐过程中伊奈茨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往她脸上看了,毫不夸张地说瞧上媚娃一眼都会不自觉被她们的美貌震撼得神魂颠倒,定力稍微不足的人绝对不受控地为此犯傻……事实上,伊奈茨都有点心口晕乎乎的,堪比美神降临的媚娃像自带一层梦幻的光环,一边欣赏得移不开眼一边心想胃口都似乎因此大增,陶醉之时,身旁的汤姆在桌底捏了下自己的手,提醒别再乱看。
维持礼仪的伊奈茨忍着不情愿强行收回视线,不觉奇怪汤姆怎么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玛丽不肯提家里的事,我猜她是遇着麻烦,她最看重自尊,极少有求于人,否则我要是知道,绝不会对你们被威胁赶出家门坐视不理,幸好你们没事。”卓娅姨婆和外婆长得没有多相像,按挂着的画像来判断,外婆的面容更像她母亲,“你们两个孩子很了不起,玛丽活着的话一定为你们骄傲。”
但听到这儿,伊奈茨的心情却不太自在,要是外婆知道她跟汤姆现在的关系,指定责怪她任性,不过当然,以对她无条件溺爱的程度,玛丽娜从不阻止她想做什么,若还健在、想必也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话说回来,如果玛丽娜仍活着,伊奈茨压根不会孤独到接受窝边草的精神渗透……
毫无疑问,汤姆出色的演艺能力使他在再陌生的人前都轻松赢得对方的喜欢,像面具戴久了黏着人皮,分辨不了虚实,他没有一上来就很有目的性地打探消息,而是轻松随和地闲聊几句,举止言谈文质彬彬,挑不出一点错的表现收获一众好感。
德拉库尔宅有好几层,是典型的老式建筑,宽敞舒适,为他俩准备的客房挨在一起,自然也没住多久的打算,按汤姆的规划下周就要进行别的任务——虽说是“秘密的地下情人”,一贯机灵的伊奈茨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