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虞秐升摇了摇头,她拿起一块,乳酪在嘴里散开,担忧道,“殿下,方才你说寻太子有事,我想去顺便去问问六娘今日为何不在,不知殿下能否带我同去……”
褚珩站起身,虞秐升还未说完话,便也只能跟在他身后,待朝前几步,她发现,他带着她是往褚瑀方向。
褚瑀行障宽敞些,上头的花糕也少了几块,大抵也是方才褚珩着人拿的。
虞秐升察觉到,他们靠近这处行障之时,褚瑀身侧的内侍们皆朝前一步,腰上长刀半压着,几乎能闻鸣金之声。
拦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着红袍的内侍,五官颇为清秀,只是那眉眼间却是有些浊气,压着眉眼,喜自下而上望人,无端让人觉得不适。
“淮王殿下,王妃。”那内侍叉手,身子挡在二人前头。
那内侍还行着礼,礼仪言语谦恭,身体丝毫未退。
“狡融。”行障里褚瑀唤了一声,那内侍才退后一步,让开了位置。
“问吧。”褚珩似不以为意,对身旁的虞秐升道。
“直接,问?”虞秐升指了指前方的褚瑀。
“我只是顺便来问,殿下可以先做你要做的事。”
“我的事可缓,你去吧。”褚珩退了几步至行障后,背过身去。
临近的侍从仍未退。
“都退下。”褚瑀抬手,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笑意,“十三弟妹。”
“太子殿下,我已有多日不见六娘,忧心她身体。”虞秐升道。
再过几日,东宫将行迎娶侧妃的大礼,六娘定是心中绝不好受。
“六娘无事,”褚瑀温声道,“多谢十三弟妹挂心。”
虞秐升视线在褚瑀脸上逡巡,却未察觉到任何多余的情绪泄露。
秦稚有孕的事,这张温润如玉的脸后,究竟知不知道,她心提着紧张。
“殿下的佐春坊是如何说六娘脉象的?”虞秐升又问,她的眼睛盯着他,试图在这张脸上看到情绪波动。
“六娘闺中时受教太白见素子,自通医道,东宫的佐春坊远不如她自己的医术。”褚瑀直视着她,缓声答,“她无事。”
“即使六娘会医术,难道殿下未曾再派人仔细瞧瞧六娘的脉象确认?”虞秐升忽而怒道,“殿下怎得这般不顾及六娘身子?”
“难道是殿下太想着娶那新妇,全然忘了旧人?”她逼近一步。
“寻常医者,如何能及师承见素子的医术。”褚瑀有了微弱的迟疑,语气急了些许,“她自己不愿……”
“不愿什么?”虞秐升道,“若六娘说不愿殿下娶侧妃,那殿下听也不听?”
“六娘究竟缘何一直身子不爽,殿下自己难道不知晓?”
“还是说,殿下从未将心意全然放至六娘身上,想的都不过是自己利益。”虞秐升咄咄逼人。
“我如何得知她怎么想?”褚瑀急促道。
“都说夫妻同心,枕边之人应最知枕边之人之意。”虞秐升微微冷哼一声,她微仰了仰头。
这般逼迫下来,她方才也不过是在赌,如今瞧来,还是她赌对了。
此天下诸事,也唯有秦稚尚能攻褚瑀的心。
微微移开目光,缓声道,“我怎么知,我如何知……”
他后一句话似是嘲讽,方才润如美玉般的五官里有了微弱的破裂,但不过转瞬即逝,然后眸色一定,似是意识到虞秐升的攻心之举,瞬息恢复了方才模样。
“二娘所言甚是,若是二娘有空,可来东宫看望六娘。”褚瑀道,甚至连同言语里都有微微笑意,“娘子们的手帕交,应也有许多郎君们听不得的话。”
“人与人之间,也不是事事皆能坦诚,何论夫妻。”
褚瑀此话坦然,但虞秐升知晓,这话,褚珩能听到。
攻心之术,褚瑀防范得迅速,她对着褚瑀一拜,转过身。
褚珩还是维持着背身的姿势,似方才那句话对他毫无作用。
“走啦。”虞秐升扯了扯褚珩的衣袖。
褚珩低头看了她一眼:“说完了?”
“嗯。”虞秐升点头。
“等我片刻。”褚珩道,他转过身,对着褚瑀叉手行礼。
随后抬头对虞秐升补充:“你就站在此处,不必动。”
“当日明宫,多谢太子于圣人前进言。”褚珩指的是当日明宫之事,他言语坦荡,行礼也规范,“太子需我如何感恩,今日褚珩皆可应答。”
倒是虞秐升一愣,褚珩竟在感谢褚瑀,当日,是她求秦稚要褚瑀进宫替褚珩求情,此事褚珩表现得坦然。
她也竟未想到,即使是政敌相救,他毫无恼怒,反而礼仪得当,未觉低人一等。
褚瑀怔了怔,他似也对此意一惊,片刻后缓声道:“你我兄弟之间,自是应当。”
“十三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