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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2 / 2)

亡。

在周惠的记忆里,她清晰的记得那天是小年,一家人刚热热乎乎的吃完饺子,就有人来敲门。

大门敲得蹦蹦作响,周父连忙去开了门,打开一看就是刚刚四十多岁的金父金平安,说是自己家那口子夜里发作了,请了产婆说情况不好,让他赶紧去看看。

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周父一听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丝毫不敢耽误,在漫天大雪中趿拉着棉鞋,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外走,嘴里嘱咐着年幼的女儿,“惠儿,跟你娘说一声,爹一会儿就回来。”

周父对女儿许下承诺,他却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再见就是他冻僵的尸体。

家里失去了主心骨,只剩下母亲和年幼的周惠,然而没出半年,周母也被娘家强硬的带回去,改嫁给了几十里外的鳏夫。

剩下周惠一个人如同小儿抱金于闹市,成了亲戚眼里的肥肉。在一阵吵吵闹闹过后,周惠的二叔两口子凭借着无赖蛮不讲理打败了其他人,霸占了周惠家的房产,还把她当小丫鬟似的非打即骂。

周老二和他老婆恶名远扬,周围几个村的人都在背后偷偷指点他,住在隔壁村的金家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金家,就是周惠父亲去世前去看病的人家。

当天夜里来请人的金平安一看周父虽然不是为救自己妻女而死,但是也和自己有关,他留下的唯一血脉境遇如此凄惨,金平安思量再三挺身而出,把小周惠接到自己家里,还给她和自己的独子订了婚。

村里的人都说金家仁义,提起来都是竖起大拇指,把金平安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但是……真的这样吗?

周惠压下自己刚刚被风吹起来的棉衣,伸出蜡黄干瘦的胳膊,将碗递给金奶奶。

热水入喉,缓解了嗓子里的干燥和痒意,金奶奶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她正待说什么,正房的房门传来推动的声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厨房里一个刻薄尖利的中年女声响起,“烧个水用这么多柴火,整天就知道干吃饭,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能做点啥,真是白瞎了俺家的饭。”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锅盖水瓢砸的叮当响,金奶奶被这声音吓得一抖,碗里的水撒出来,浸湿了被角。

家里可没有多余的被子,周惠见了连忙拿起一旁的抹布擦拭。

金奶奶的棉被和周惠的差不多,都是棉花里夹杂着芦苇花,差别就是金奶奶的棉花更多一点,被子更厚一点。

“惠儿,别忙了,一会中午出太阳了,拿出去晒晒。”干枯粗粝的手指拉住周惠的胳膊,金奶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哑着嗓子劝道,“你婆婆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嘴上说的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周惠抬头看着她布满沟壑的脸庞,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不露声色,她模仿着原主的反应,顺从的答道,“我知道了奶奶。”

金奶奶叹息一声,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期盼,摸着周惠乌黑的头发,不知道是在劝她还是劝自己,“等耀宗回来就好了,到时候你们俩成了亲,再生个当胖小子,奶奶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金奶奶嘴角微微翘起,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掌心下少女的僵硬。

金耀宗,就是周惠的未婚夫。

他也无愧于“耀宗”的名字,是十里八村有史以来第一位大学生,现在正在市里的师范大学读大四,过了这个年就能毕业了。

金耀宗搁在过去,就是状元般的存在,不仅是金奶奶的希望,也是原主的盼望。

和金耀宗成亲就像是吊在她眼前的胡萝卜,是她一个个寒冷的夜里唯一的憧憬,再苦再累都咬着牙挺了过来。

原来的“周惠”是等不到这一天,现在的“周惠”一点也不稀罕。

她听着金奶奶不住的念叨自己的大孙子,心里一片寂静。

周惠微微低下头,好似害羞般的要躲出去,“奶奶,我先出去做饭了。”

“好好好,奶奶不说了,不说了。”金奶奶只当她是害羞,乐的合不拢嘴,慈爱的看着她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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