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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 / 3)

福嘉死的那天,城中大乱。城外隐约听得见叛军的呼喝声。

外面正是微凉的春夜,小雨细密。

她站在小院一颗槐花树下,看着池中小鱼摇头摆尾,百无聊赖的伸出手,想接住一点雨水。

婢女白禾突然闯进来。

她压低声音道:“殿下,赵将军和兰将军的人马,已经在城外百里扎营了。攻城就在这几日,他们担心城外坚壁清野……伤到殿下,派人先来接您走。”

数月前,叛军送来口信。他们找到了先帝遗腹子,希望福嘉长公主监国,让大周回归正朔。

在叛军手下……回归正朔吗?

福嘉有些好笑,她跟着婢女往外跑。

多年的幽禁生活,让她肤色苍白,身体羸弱。

从被兄姊软禁,到即将成为叛军的傀儡,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少区别。

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短暂的走出这道宫门了。

行宫中,到处倒伏着禁军守卫的尸体。福嘉麻木地踏过满地腥臭的血肉,一群持着手刀的黑衣男子护着她:“兰将军离这里只有二十多里了,不久便来同我们接应。”

福嘉颔首,翻身上马。

行宫外箭矢如雨,白禾与她同乘一骑,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一只羽箭擦过白禾的左臂,她闷哼一声,却没有动弹。

福嘉扭头看着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下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不值得。”

白禾摇摇头,疼的汗珠不断滚落。

又一波尖锐的弩声响,福嘉感到后背一道重击,一支弩|箭贯穿了白禾的心脏,同时,箭簇刺破了她的后背。

白禾当场毙命,软软地伏在福嘉背后。

身边有人惊呼:“殿下,箭上有毒!”

后背狰狞的痛起来,福嘉闻言,竟然感觉到解脱。

远处天边,一线熹微的晨光拨开漆黑的雨夜,落在她们脸上。

年轻的时候,她总是为小事喜怒不禁,奇珍瑰宝取悦不了她。走到生命的尽头,欲怨痴嗔都变的很淡,远处转瞬即逝的美景,却顷刻间打动了她。

毒液顺着血脉迅速蔓延,身体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失去了知觉。

她胃中翻腾,视线逐渐模糊。

福嘉感觉自己死了,也可能是陷入一场噩梦,她很热,浑身都痛。

*

这样的痛苦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唤她。

“殿下,今早吃杏仁八宝茶吗?”

眼皮像有千斤重,但是声音格外熟悉。

福嘉又睡了一会儿,才迷糊地想,这不是白禾的声音吗?

她睁开眼,果然看见白禾坐在一侧的团垫上。手里捏着梳子,一身鹅黄色宫装,伸长脖子往外看。

在福嘉开口之前,白禾把脸扭过来,笑嘻嘻地:“殿下方才春困,睡着了。我没瞧见,把你吵醒了吧?”

福嘉下意识扭头,看向眼前的铜镜。

这是宫里最好、最大的并州高锡铜镜。光可鉴人,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镜子里,映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少女年岁,在百花争妍的后宫,福嘉也轻易艳压。她传自郭皇后的美貌,馥郁中带着冷淡。与人对视时,又有一种格外亲近的柔和。

如今,她正与这张脸对视着。镜中少女琥珀色的瞳孔,满是茫然。

笃笃笃。

外面有扣门声,白禾探头看了一眼:“穗穗送早茶来了,我让她进来了?”

穗穗是福嘉生前的另一位婢女。

福嘉没有做声。白禾,穗穗。她们不是都死了吗。

福嘉的几个婢女,都是她舅舅从边关烈士的孤女中挑来。与其年岁相仿,总角之年给她作伴,感情甚笃。后来福嘉被软禁,也都一直跟着她,前后为她而死。

白禾冲已经探进半个头的穗穗招手,香甜的杏仁八宝茶端上来。

穗穗性子单纯,她见福嘉捧着着碗,没有进食,想说点新奇事儿给她解闷:“殿下听说了吗?兰知州的案子,翻案了。”

白禾评价道:“可惜呢,人已经不在了。”

福嘉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她们在说什么?

白禾看出她的茫然:“殿下不记得这桩案子了?”

穗穗也扭过头看她:“不会吧,就为兰知州究竟有没有贪腐,您前两日,不是还和太子殿下拌嘴……”

白禾瞪了穗穗一眼,她立刻捂上嘴。

福嘉的眼神从茫然变的清明,又变的恍惚,她边想边道:“兰知州案……我和太子拌嘴?”

兰知州……是谁?好像曾是一位很熟悉的人。福嘉突然在暖融融的春日,感觉到一丝冷意,有什么呼之欲出,又隔着一层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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