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却闪烁着锐利的精光,将躲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嫡子裴智按了回去,接过侍从递来的手杖,并未理会蔡浩的谄媚,视线依旧落在沈墨身上:
“照之前报名时定好的时辰,老朽便将这不成器的逆子交给沈小姐了,只盼你这变形记能让他收心向学,莫要再考倒一了!”
言罢便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将那哭丧着脸的裴智推到沈墨面前,沈墨使了暗劲把那耍犟的小孩一把捞过来,笑着连连点头:
“这是自然,经过我们变形记学堂的培训,纵使榜首也不成问题!您瞧,我已为裴学子量身制定了课程表······”言罢不知从哪掏出厚厚一沓飞页,略过变形记艰苦的农耕训练,悉心为他讲解。
师范出身的沈墨搞起应试教育可不就是专业对口、易如反掌吗?结合实习时学到的实践经验,早就把裴智的培养计划写好了。
裴尚书半信半疑探头去看她手中名为“课程表”的物什,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满眼惊奇,他从未听过皮皮提、小题狂做如此新奇的教学方法,不仅收集了裴智每次的小测成绩进行分科总结,还分别定制了明经和策论的专项题库。
见裴尚书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被迫旁听这些超出他知识范围的蔡浩再也忍不住了,出言讽道:
“切,本少和裴小公子可是同窗,我能不知他肚里能有多少墨水?还榜首,裴尚书,您可千万别听这死丫头的疯话,推他进火坑啊!”
被沈墨牢牢锢在身后的裴智见平日跟他鬼混的“兄弟”替自己说话,感动万分,想出声附和,却被亲爹刀子样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裴尚书索性收了平日的笑脸,少见地动了真怒,他怎不知自家那皮猴成日跟这蔡浩厮混,学业一落千丈,如今竟还阻挠他儿子上进,登时怒道:
“竖子何敢出此言?!我家智儿偏要拿这榜首!再者,你身为后辈,怎么与沈夫子说话的?还不速速回去温书!”
蔡浩被骂得狗血淋头,换做平时他早就摇人收拾对方了,但裴尚书比他爹官高数级,还背靠摄政王,属实不是他惹得起的,本想抱得美人归的蔡浩不甘地看了眼沈墨,只能夹着尾巴和喽罗们落荒而逃,临了还嘟囔一句:
“呸,狗屁变形记,看你能变成什么鬼样!”
这句自是落到了裴尚书耳朵里,他面色愠怒地横了裴智一眼:
“你再跟这个泼皮胡混,就等着把祠堂跪穿吧!”
后者似是想起了不太美好的回忆,惊恐地缩到沈墨身后,不敢直视老父亲。
裴尚书见状长叹一声,他老来得子,故而全家对这个独子格外宠溺,谁成想把他惯成了一个饭桶!思及此动了肝火,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郑重朝沈墨作揖:
“老朽这不成器的逆子就交给沈夫子了,如今朝堂局势动荡,买官之风祸乱学府,国子监里也净是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像您这般深耕教学之人,才是我大雍之栋梁啊!”
“尚书言重了!”
沈墨觉出这话里有话,但见他已不愿多言,亦没有多问,便回礼作别,带着不情不愿的裴智和他的侍从往后院的马车走去。
目送着那抹倩影消失在拐角,裴尚书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手中那梨花木手拐有节奏地敲击地面,加快脚步向冷清的街角走去。
无人注意,沈府外的街角停了座软轿,此时珠帘轻动,是那轿中人收回了掀起帘子的折扇。
裴尚书腿脚不便,向搀扶他上车的车夫道了谢,便快速进了轿子。
轿内熏着暖香,一旁的沉香木案桌上是特意从南方重金购来的鲜果,这时节能享用的人非富即贵,可榻上端坐的人似乎并无品尝的闲心,他曲起修长的五指,手中的墨笔随之转动,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如何?”
那贵人的声音清冷低沉,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饶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裴尚书也不禁心头一紧,不敢多说废话,忙回道:
“殿下,沈小姐,不,沈夫子确是栋梁之材,今日不过寥寥数语,老臣便知其于教学一道极为擅长,且观点新颖,变形记应是可行,沈夫子亦是您肃清学风所需之人啊!”
“能得你裴尚书的奉承,看来她却有几分本事。”
摄政王秦千澜破天荒地勾唇浅笑,连那天生薄情的丹凤眼都带了丝笑意,不过只是片刻,便重归冷峻,一身玄黑纹银蟒袍虽勾出劲瘦腰身,却也让他看起来更加肃厉。
裴尚书额前渗了些冷汗,连声道:
“不敢,不敢。”
如今这位千岁和左丞在朝中斗得厉害,以左丞为首的一派党羽为壮大自己的势力竟大肆推行买官制,此举无疑让科举和国子监乃至全国的学堂沦为笑话,乡野弟子更难入仕,摄政王早就想找机会整治。
于是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司业之女的变形记。
倘若她真有法子让那些目不识丁的纨绔都收心向学,那么他就能顺势出手,不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