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情,关情。一枝一叶总关情。就像我抱世界以柔情,世界却对我以荆棘那样,没有什么是真正共通的。
关情是个男的。这名字也是他姐姐给他取的--他其实不太懂那意思,不过只要他姐觉得好就好。
关情的本名叫关吉,小名叫阿吉。他的姐姐叫关如,弟弟叫关祥--取自吉祥如意。至于为什么没有关意这个人,是因为在她还没来得及投胎之前,她的妈妈就跑了。
他们的妈妈跑了,丢下一个血管爆裂的男人,一个才刚读大学的女儿,还有一对还未成年的儿子。
爸爸是每天都要花钱的,不然就等于直接宣布死刑。
阿吉虽小,但也不想没有爸爸。这个家里的孩子也不想在没有妈妈以后再没有爸爸,所以他们必须要去找钱。
阿吉的爸爸是从农村出来的,没什么本事,只好做了个拉客的摩的师傅。平日里赚的钱有时根本不够嚼用,更别提这次出车祸后还要赔人家钱。
寒假了,阿如从外省回来了。
她去超市打工、搬货,到处接过年前打扫的活--爸爸每天的医药费暂时不用愁了,但再多的就没有了。
阿吉的姑姑在制衣厂做制衣工,每天计件算的三十几块钱都给了阿吉--他负责买菜做饭,那钱里还包含着一家人房租、水电、日用品等一些列的花销。姑父得癌症好些年了,这也本是极限。
阿吉和阿祥放假了,就跟姑姑去厂里翻衣服。
翻的时候,从一个小口里伸入,把难看的内衬翻进去,再把好看的外衣弄出来,需要全身的力量。
阿吉那时手短,翻了没一会,就要把手给抡几回转着,否则待会就更不会翻了。
阿祥还小,也怕累,不明白那深沉的痛苦,所以翻了没一会就喊累,然后和其他工人带来的小孩往外头空地上玩了。
阿吉很想和弟弟说些什么的,但是想想那时间,还不如多翻几件衣服的好,所以也还是没说了。
翻过年去,阿祥过继给叔叔家了。
叔叔是在乡下生活的,没有老婆,一个人住。他的双手残疾--是高位截肢,日常生活也有些困难。
或许是想有个人养老送终,他在阿如想要把阿祥送去福利院之前来了,说他每个月有残疾金领,还有补贴。
看着那空荡荡的袖子,阿吉想说到时候还不知谁照顾谁呢!只是比起以后不知道去哪找的迷茫,还不如这个有血缘的叔叔好--所以他和阿如答应了。
纵使有心弥补,但阿祥在家过的最后这个年,却实在难看。
制衣厂老板给了他们些厂里做剩的衣服,还给了几碗菜。阿如心理过意不去,就去厂里帮忙打扫一下。
灰头土脸回来洗漱的时候,就因为那一小点点女生爱洁的本性,阿如洗了头发。
为了省电,他们的热水器早拿去卖了,更别提电风吹--所以阿如头天晚上就发了高烧。
她强撑着没去拿药,虽然后面烧退了下来,但年也差不多过完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没有向别人求助呢?因为他们在这个城市不认识什么人,也没人认识。而且他们的弟弟关祥是超生的,所以什么政策也没有。要说保险?他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知道家里情况的他们,早就学会了将一些本就需要的东西,也划分为不需要的了,又怎么能提前预料到呢?
所以这一切是无解。
开春了,阿如就辍学了。
她和阿吉说过,现在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先休学,待再过几年供到他去读大学时,他能去做些工作了,她再回去上课--有些钱,是现在赚不得的。
阿吉也明白,他现在能赚的钱,比起以后读大学出来后能赚的钱少多了--只是,现在的钱,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更珍贵得多--所以他打算是让阿如先继续读完,能赚更多钱后,他再继续去读。
毕竟,比起她的打算来说,他的打算于时间上倒是更快一些--虽然那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时间就这么胶着着,已经开学了十多天,阿吉终于去上学了。
他很是不辜负阿如的期待,在大学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学会赚很多钱了,还开了家公司,把阿如从无止尽的苦力劳动和精神煎熬中解脱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一解脱,他们的爸爸也解脱了--白费了那么多年的聚少离多和竭尽全力。
从墓地出来后,阿如给阿吉改了关情这个名字。
“你现在可以过得快乐一点了.......”,阿如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这几年的生活,把他们本就淡薄的情感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阿祥在监狱里坐牢,他那个是叔叔又是爸爸的人也管不了他了,他们也再做不了什么。
而阿如这几年似乎是累了,到处走。去大山里教书,看见穷苦可怜的人也会帮忙--她爸爸没享的福就给别人吧!反正她已经给了--她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