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意诧异:“你告诉过她她的未来?”
即墨无奈道:“我寄住在尘寰的眼睛中,已经逐渐与她不分你我,我看到未来时她也可以与我共享视野。”
秋知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她不觉得不甘心?”
她与破妄的交集只有春城一面,当时破妄的表现确实太过坦然,甚至可以说是准备已久的战败而亡。
即墨摆了摆尾巴,鳍摸向周围的金色纹路,游走的纹路倒映在她光滑的皮肤上。
“不甘又能怎么样呢?一开始确实不服气,毕竟谁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但后来也就逐渐接受了,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麻木吧。”
对号入座的“别人”秋知意摸了摸鼻:“抱歉。”
即墨诧异地看向她,语气悠然而空远:“我说的是天道,你又算什么加害者呢?大家都是不甘成为被操控的棋子的人,联合起来想要做那个执棋人罢了。
“你即是我,即是尘寰,是游鲸一族,是千千万万不甘死去的生命,是魔族千万年来积攒的怨气,是这片天地千万年来终于盼来的唯一能与天道抗衡之人,是我们的一线生机。你的意志所向,就是我们的意志所指。”
秋知意觉得即墨在去世之前一定是游鲸一族的灵魂人物,无关□□实力强弱,更是一种灵魂上的共鸣与坚韧,短短几句话,饶是她这颗古井无波的老心,都被说得热血沸腾。
即墨猜出秋知意在想什么,但过去早已化为尘土,她如今也只是一个想要完成“命运”的行尸走肉,又何必提及过去来刺痛自己?
“那你呢?”秋知意轻轻问道。
破妄之眼不止破妄,还有魅神。她那时实力大幅增长,秋知意却并未看到即墨的痕迹,而魔族实力的增长……不乏有人自愿献祭。
再者就是,浮梦岛外与星移初见之时,她身下游鲸的残魂已如风中残烛,秋知意实在很难将她与如今的即墨联系在一起。
“我早已死去,此处也只是我暂时栖息的地方,最终能帮助尘寰和少主,还能再多活几千年,怎么说都是我赚了。”即墨看得很开,她见过太过死亡,死亡于她而言,更像是永久的酣眠。
秋知意点点头,正如即墨,她并不畏死,但能活也不错。
她朝着即墨伸出手,即墨用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心。
见尘寰见自己已经暴露,索性将兜帽彻底掀开,白绫已解,她坦坦荡荡地露出自己无一丝杂色的纯白眸子,平淡地看向周围。
周围人本打算装瞎,毕竟国师已经卸任,如此遮掩说不定就是不想被他们打扰,但见国师依旧如此维护他们还是很感动。
尤其国师在这之后自愿暴露自己,与他们表态。
“是国师!”
一个小女孩如此喊道,周围暗暗观望的人群立即将见尘寰团团围住,最开始喊的小女孩被挡住视线,不住地想要跳起看看见尘寰。
视野突然太高,她被自己的爹爹抱了起来。
小女孩甜甜道:“谢谢爹爹。”
小女孩扯下头上新簪的鲜花,对见尘寰招手。
见尘寰是个包袱极重的人,这具体体现在,在人群围拢后,她特意悄悄掐诀整顿仪容,还略微鼓风,显得自己衣袂飘飘如仙人临世。
她外表看上去一派高冷,心内却欢快地加入秋知意与即墨的话题。
“你们在聊什么?我要听你们的小秘密!”
即墨戳穿她的伪装:“尘寰这是紧张了,回回紧张她都要与我谈话,越是紧张,越是活泼。”
见尘寰恼羞成怒,她欲盖弥彰地退出了识海。
即墨与秋知意相视一笑。
看着向她招手的女孩,见尘寰故作高冷的眼神柔软了一瞬,她走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纯白色依然一丝杂质的眼睛微弯。
“以后修真界的人都不会在凡间搅风搅雨了,要好好的啊。”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她,不舍道:“国师,您是要走了吗?”
见尘寰点点头,并未因为女孩是幼童敷衍她,她只是说:“天地浩大,我想去了解,我所生活的世界。”
女孩仿若透过她纯白的眼睛看到了无限广阔的未来,看到了如画江山、物阜民丰,她捧着脸:“那我以后也要!”
周围人都起哄:“好志气!”
“既然要出去,跟姐姐练武防身!”
“到时候小敏去看看世界的时候,带我一个!”
……
女孩的父亲笑得稀疏的皱纹皆数堆在眼角:“那就承国师吉言了。”
云远黛站在人群外,她对凡人并无什么印象,只是凡人低贱这个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这种鄙薄,与对见尘寰的忌惮与鄙夷截然不同,是在路边看见毫无攻击力的蠕虫。
恶心,但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她看向被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