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盛,沈大人出来透透气吧。”
自那日谈话后,沈霁之再也没有同陆戈讲话。两人就这么自顾自地,一路同行到了京兆。
沈霁之的冷淡态度,陆戈并不在意。只是眼下有一事,确实需要沈霁之配合。
推开车舆左侧的窗子,沈霁之伸了伸懒腰,“我没有上将军这么好的兴致。马上就到京兆了,想必会有人来迎将军入城。在下不爱凑热闹,若是启程,沈某就不跟随了。就此别过。”说罢,他作一告辞的手势,便要关窗谢客。
“咚”,尚在刀鞘中的环首刀牢牢地抵住马车窗扇。“你得跟我走”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环首刀劈将过来的气势,令平日浸在儒生堆儿里的沈霁之打了个寒战。
“我为何要与你同行?”沈霁之皱眉看向眼前一身肃杀之人。
“下车”抵在雕花的窗扇上的环首刀不轻不重的叩击了两下,丝毫不留交涉的余地。
“沈大人,你能不能不要一直乱动。”坐在前面的符离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一个郎君共乘一骑。要命的是,罪魁祸首是自家将军。
也不知陆戈哪根弦儿搭错了,决意让沈霁之弃了马车,随大队人马打马而行。可偏偏沈霁之不会骑马,连上马都费劲。眼见一时半会儿学不会,他便想出让符离与沈霁之共乘一骑的“好主意”。
身后的沈霁之紧紧地抓着符离后腰的衣裳,“别骑这么快。你若是敢把我摔了,我……我定要上书治你的罪。”平日里软轿车辇坐惯了,突然间骑上了高头大马,他实在是不习惯。心里害怕的很,嘴里脱口而出一句威胁来。
“驾!”身前的符离突然大喝一声,手提缰绳,双腿夹紧马肚。马儿如同得了号令一般,当空嘶鸣一声,扬蹄飞奔。开阔的官道上,除了哒哒的马蹄声,还留下了一连串光禄大夫扯破嗓子的惊叫。
绕过几片田庄,高达巍峨的京兆城跃然映入眼帘。
一路疾驰,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两个时辰。此刻,城门口仅有当值的戍卫,还未见到前来接应的人马。
原来这便是上将军口中不领情的意思,符离恍然大悟。既然窦准并非真心出城相迎,必然是算准时间才会出城。谅他也想不到,陆戈一行会提前两个时辰到达京兆。待他获知消息,只怕陆戈已经在陛下的宣室殿内喝过一盏茶了。
陆戈一手调整缰绳,一边转头示意。近身的一名校刀手立刻心领神会,从马背一跃而下,将缰绳交到沈霁之手中。
沈霁之如同接到烫手的山芋一样慌忙丢开缰绳,一个劲的朝陆戈嚷嚷:“作甚,你又要作甚?”话音中略带颤抖,看来一路吓得不轻。
“沈大人,你确定要这般进城?”陆戈不动声色的抬起下巴,直直的打量着瑟缩在符离身后的人。
好歹是当朝文臣的表率,自然不能和护卫共乘一骑进京。想到这里,沈霁之手忙脚乱的从马背上跳下。
不知怎的,脚尖刚触到地面,腿肚子登时一软,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让一众校刀手哑然失笑。自入仕以来,沈霁之在大庭广众下向来风雅卓众。没想到,竟有一天,会在一帮习武之人面前出丑。
笑声未落,陆戈颇为迅捷的飞身下马,将瘫软在地的沈霁之一把拉起。在符离和两位校刀手的共同搀扶下,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沈霁之再次回到了马背上。
“沈大人,进城之后,拉好你手里的缰绳,别从马上摔下来。陆某会和你并骑而行。”在确认沈霁之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惊吓后,陆戈淡然说道。
“并骑?我和你并……闹了半天,上将军是在利用沈某啊。你不想当出头鸟,也休想拉上我。哼,在下可不想跟你一起被人架到火上烤。”
“沈大人不愿意就算了,扶沈大人下马吧。”陆戈左手一挥,已有两名校刀手领了命令。
“走吧,快走吧。缰绳是这样拉的,对吧……哎,这马怎么不走直道啊……”沈霁之实在不敢孤身一人被落在城郊,不等众人开拔就驱马前行。
回樊州时,沈霁之衣锦还乡、风光无两。如今回京,难道寒碜到独自一人走回府宅?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他在心中连连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
上将军进城的时间,比预计的大大提前。京兆城门处,还未聚集起人群。大概是一文一武,并肩同行的场面过于耀眼,亦或是二人本就相貌不凡、仪表堂堂。只是骑至城门口的功夫,就吸引了不少往来人群的目光。
守城的戍卫统领在看到陆戈一行人后,头一个跪倒在地,“不知上将军此刻回城,有失远迎,望上将军恕罪。”言罢,再次拜服在地上:“恭迎上将军回京。”
城门的众戍卫听了,纷纷放下手中兵刃,跪拜在地,口中高呼:“恭迎上将军回京。”
此话一出,好似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掷了一枚石子,四周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无论男女老少,纷纷往城门口涌来,个个延颈张望。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京兆城内已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