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房门再次被扣响,顾崇义啪一下将书丢在桌子上,冷拽着脸,温怒道:“我都说了,不吃不吃,你们是聋子嘛?”
谁知门外那袅婷的身姿一颤,柔弱的音儿慢慢传进来,渐渐可闻,“崇义,是我”
“我听厨娘说,你还没吃晚饭,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顾崇义一脸阴鸷,沉声道:“我没事”“夜已深,你我不便见面”
女子好像没听见男人言语间的不耐烦,投在窗户上的影子动了动,又有话传进来:“可是,你读书那么刻苦,若是不吃饭,身子容易倒下去”
女子的话渐渐低了几度,然屋里的男人却双眼赤红着,他噌一下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门,将女子拽进屋里,暴怒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倒是你瘦得像个扬州瘦马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倒下去了。该多吃饭的人是你”
女子双眼登时泛红,她挣扎几下,被制掣的双手此刻疼得浑身发抖,语气莫名夹杂着抽气声,“崇义,你怎么了?”
“没事!这次不中,下次我们继续就是,崇廉都下场好几次了,咱们再努力努力就是,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备了些女儿红,要不...”
那双柔若无依的眼睛像极了乖乖小兔子,顾崇义对上那双“红兔子眼”,不禁眯眯眼,缓缓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呼吸声慢慢逼近,女子双目四处躲藏,脸上泛起层层红晕,耳朵也开始滚烫起来,下一瞬却如坠深渊,只见那人对着她一字一顿道:“扬州瘦马也不过如此,你这样真是恶心”
“嘭!”他话音未落,就被遽然出现的一道残影打倒在地,女孩手里的饭菜也随之溃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残影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勒着顾崇义的脖子,将其抵在书桌上,眼神杀气四伏,用着冰冷的语气命令道:“向弯弯道歉!”
顾弯弯怔愣在原地,呆呆地拾起地上的饭碗,眼里啪嗒啪嗒掉个不停,这一幕刺痛了顾崇廉,他手下的动作更粗重了,“快道歉!”
顾崇义狰狞着面孔,拉着脸子,不气反笑了,“你这样,和她有什么区别?”
上赶者的货色,不愧是一路货色!眼里的讥诮之意呼之欲出。
“唔”“额呵”“你..给老子放开,有本事单干!”
到底是文弱书生,被人牵制住脖子,顾崇义双目都快喷火了,那张嘴依旧不依不饶,不甘低头认错。
“弯弯!”
“弯弯,等等我”
女孩终是受不了这种屈辱,端着自己静心准备的饭菜落荒而逃了。
少年紧跟其后,语气十分担忧。
一朝得了自由,顾崇义连忙猝了一口,“蠢货!”
赵怀民正好行至他门口,自是听见了这话,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就这么眄视着屋里那人。
顾崇义本能地咽了咽喉头,理了理混乱几分的衣衫,眼神满是慌乱。
少年一走,疏疏清辉尽散落在屋里,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有些人即使生在尘埃里,亦能绽放出万丈光芒。
他望着少年挺直的脊梁,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悬崖峭壁上的青竹,任尔东西南北风,青竹毅然决然屹立在那边,生根直到茁壮成长。
屋里的火炉里哔啵哔啵,妻子要走,却被丈夫一把拉住了,“你不担心弯弯?”
顾夫子:“儿女都是债,弯弯总归要长大”“崇廉这孩子怎么样?”
他望着窗外出神,顾夫人看不见女儿,听不见侄子的动静,也不免气恼:“还不是你惹得祸”
“认什么干儿子,现在好了,女儿也任人磋磨”“你听听他说得是人话嘛,你不是把孩子放在心尖尖上嘛,怎么不坑声了?”
顾夫人挣脱了丈夫的手,扭头坐在椅子上,一股脑将自己心里话吐了出来,声音骤然拔高。
老爷子自制理亏,徐徐走上前,缓缓道:“那时母亲非要这般做,我总不能驳了她的好意”
“我以为崇义这孩子就是心思直,谁知道...”谁知道他是个不知道深浅,没有人性的东西。
他也是有心气了,脸上增了几分恼意,泄气般坐在妻子身旁,絮絮叨叨着:“都是苦寒人,怀民怎得就这般出息”
他也有点懊恼,当初老太太见崇义在街头饥一餐饱一餐,实在可怜,于心不忍将孩子捡回来了,送到他们膝下承养,这些年吃的用的样样都是拔尖,如今倒是怨怪他们了。
老夫人拧着帕子,直抒胸臆:“那是根儿不对”“咱们老顾家谁是这种德行?到底不是你的种,养不熟”
“要我说,趁着他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咱们不如一次性做个了断”
她放低了声调,倾了倾身子,说这话时处处看着夫君的神态,就怕他一个不乐意。
顾夫子闻之一颤,垂耷的眼皮子撩了撩,嘴角翁动,呢喃着:“这孩子本性不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