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玄月突然高挂,漆黑的夜空上缀着几颗疏星。
两人在书房翻看着书籍,赵怀民看了眼天色,提议道:“明儿我出去走走,你去不去?”
“你想找些活计?”
相处这么久,他还是能摸出堂兄一些性子。
其实他认为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备考,不过...这只是赵恣目前的任务。
他这次出来带了柳家给得盘缠一百两,犹记得当时柳家表姐将银子塞给他时,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那时...
“姑姑早早走了,我们父亲也很愧疚,因为没什么能帮到表弟,也只有这些黄白之物能拿出书,只望表弟莫要推辞”
“男儿出门在外岂能因为一些盘缠难住了,你只管读书便是,既然我们赵、柳两家有这个能力,自是不能亏待了表弟”
赵恣再三推脱,奈何柳家大表姐将钱袋子死死地塞进他手里,施施然离去了。
少年望着那一页,久久未翻动,眸色逐渐涣散,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赵怀民:“多走走总没错,你要是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外头溜溜,权当散散心”
“书上的知识都来源于生活,那有生活来的真切”
每个地方都有一些奇闻异事,一边把钱赚,一边领略这里的人文风光。
于是两个好像开始不同的生活轨道:
白天赵恣读书,他堂兄出去当卖货郎,卖字画,卖小吃,卖小玩意、甚至卖起了字画。
晚上赵怀民总是将自己所见所闻像个说书先生一样将给大家听,当然是省略了当事人的姓名。
他乐得自在,赵恣也乐得他开心,虽然赵怀民还是瞧着弱不经风,宽大的衣服也挡不住轻减的模样。
太守一职,为一郡之最高长官,除治民、进贤、决讼、检奸外,还可以自行任免所属掾史。@选自佚名,可想而知:卫太守的权力有多大。权力越大,意味着经手的事情越多。
卫府,乌鹊倦栖,鱼龙惊起,星斗挂垂杨。
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正跪在地上,等候主子召唤。
上首的卫旭将将搁置毫笔,起身后动了动脖子,往窗边走去。
月色依旧阑珊,他仰视着夜空,却被噪杂声闹了没趣。
“藏宝阁改造的如何?”
前世就是在藏宝阁里找到了一箱子禁书,使得卫家九族倾覆,他穿回来后,第一时间想着把藏宝阁拆了。奈何工程量太大,这个耗费三代人心血造出来的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拆干净,只能慢慢商酌筹谋之。
那男子闻言,佝偻着腰身回道:“禀老爷,李木匠连夜赶工,已经找到施工图纸,正在准备拆卸藏宝阁”
房间里只剩下主仆两,卫旭活泛活泛手脚正拿着竹板捶打着酸软的胳膊腿儿,听着外头的动静,虽说有点吵闹,与命相比,这些小瑕疵他可以忍受。
“你亲自盯着些,记住了:若是出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报给老爷我”
男人低眉骇首,很是恭敬回道:“遵命老爷”
“只是,李木匠认为拆藏宝阁需要择良辰吉日,不能因为赶工期就直接动工,万不可因此坏了风水”
那些木匠,工匠最讲究良期,选不到好日子,要么不动工,要么就做法,将八方诸神喂饱,免得惊扰了人家,破坏了宅子风水,他们比较在乎自己的名声,这种事情多了,容易砸饭碗。
动工日期?宣恩寺的圆尘大师不是已经择过日子,难道是收风水钱?
想到这一层,卫旭摸着胡子微不可察地笑了:“从我私账里拿出五十两给他”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跪在地上的卫近没有动弹,直言:“不是钱的事情。是两个人的日期不一样”
“小的已经将您的意思说给他听了,李木匠一步不让,非要按照他的日子走”
能让卫管家头疼的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卫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整个人靠在降龙木椅子上,眼睛半阖。
“按照他的说法:动工日期放在重阳后,秋收后诸神吃饱了,也就睡着了很少干扰人间事儿”
卫旭噌一下站起来,将手里的竹板扔出去,砸在桌子上发沉闷重的声响。
惊得卫管家眼皮子直挑,抬眼看向他,静等指示。
卫旭瞬间清醒了,一刻也坐不下去,直接在屋里踱步子,幽幽道:“这可不行,今年夏天必须动工,拖久了,我心里不踏实”
卫近垂着脑袋,落后他一步,拱首听着主子的吩咐。
“圆尘大师乃得道高僧,他找出的好日子差不了,你告诉他:只管拆,出了事,我卫家人兜着,我卫家几代人的风水岂是他一个小小木匠能破坏?”
一个多活一世的人还能怕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迎头看见一刻夜明珠,散发着盈盈光亮,昏黄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