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能不能明鉴个中深意,那就不是夫子能左右。
“今日咱们开始学《论语》篇..”
上课是很枯燥的事情,夫子不仅要幽默风趣,将生活中的道理和圣人名言结合起来,还要延申其中含义,打开大家的思路。
课堂上讲的知识点是四书五经,而科考时,考试内容就变成了朝堂疑难杂事,或者是法理之间扯不清的律法案件。
换而言之:间接地培养学子举一反三的能力和侦察力/敏锐度。
丙班的进度显然快了一些,不似丁班那样一字一句翻译,一字一句解说,而是一段一段直接读一遍,然后将全文统一阐释一遍,将偏僻字/通假字,典故等重点地方进行着重解释,更为重要的是注重培养发散思维。
赵怀民听得十分认真,虽然在隔壁也偷听了不少内容,当真正地听课时,又是两外一番境地。
“语者,圣人之语言,论者,诸儒之讨论也。论语短小精骇,辞约义富,是圣人与其弟子日常言论,个中深意悠远...”
论语以一种雍容和顺、纡徐含蓄的语气来呈现出圣人的形象以及其思想主张。赵怀民穿越前家贫,只记得上小学时一个来自城市的支教老师曾经慷慨激昂地在黑板上板书了一行字:知识改变命运。
他爱读书,只是因为性子比较乖巧,秉性较为单纯,一直将家人和老师的话视为信条,随着年龄增长,他时而迷茫:读书是为了谁?我为什么读书?
直到支教老师曾经的一句话就好像混沌的大海上波涛诡谲,惊雷乌云奔涌下的海燕迷路了,骤然从海洋深处迸发出一道幽亮的光芒,那道光芒刺破黑雾和翻涌的海浪直直照到海燕前进的方向,海燕找到了探照灯,而他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读书,自此那个“探灯”照亮了他的人生路,,他也明白了:只有知识能改变命运,就好像那个满眼怜惜的支教老师一样羽翼丰满时便可奔向知识海洋,拥抱想要的象牙塔。
许是他的运气不错,在那样纯洁的学习环境下,他和他们班的同学都考上理想中的象牙塔,如今想来:读书的那段时光几乎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赵恣也在写笔记,他担心堂哥刚来丙班,对夫子的上课节奏有点不适应,故而留心老师说过的每一句释义,希望能帮助自家堂哥早早适应新班级,新课堂。
赵怀民和赵恣堂兄弟一致地专注于学习,而隔壁赵怀德就没有那么安分了。
他伸长脖子往外看去,只见窗头柳枝破出嫩绿嫩绿的新芽,冷风呼呼往学堂里头灌。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眼神满是受伤的神色,再回神,赵怀德望着手里的竹简,没由来的生气了。
他呼啦起身瞬间,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断断续续掉落在地。
这动静自然惊到曹杰,别看他身形胖胖的,但是走路,起身灵活自如,还会耍一些拳脚功夫。
“怀德,你是不是担心行俭?”“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被夫子升班了”
“你哥那记忆力和理解力真是不一般,跟我窝在一个班屈才了..”
反正他是真的有点“屈服”于赵怀民的智慧下,像这种瞧着平平无奇的小子,穿着补丁,吃着糟糠,竟然学一句会一句,学一篇会十篇,天生就是吃“墨水”的命,哪像他,在丙班呆了4年了,《孝经》还没认全,真是时也!命也!
这话好似打开赵怀德的任督二脉,他恍然大悟,蹲在地上望着那一滩墨迹,十分懊恼道:“瞧我这脑子,怎么没想到这茬子事儿”
“看来以后我一个人上课,下课,打扫卫生,还要墨字/背书...还真不习惯”
莫名有点感慨。
话音未落,左手遽然传来刺痛,赵怀德看向“罪魁祸首”--曹杰,“曹师兄,真的有点..”
“怀德,这字真漂亮,挥斥方遒,雄武有力,着实道出了咱们男儿”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的恣意洒脱..”赵怀德满腹酸苦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堵住了话头。
曹杰拿着那卷竹简入了迷,颇有一种“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欣喜感,一时不察:自家还攥着同窗的手来着,奋力一掐,一使劲儿,“咔嚓”一声,“嗷呜”霎那间耳畔传来悲惨的恸哭声。
曹杰:“我可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你这么脆弱”
啪嗒~竹简也掉了,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肉眼可见地慌了。
曹杰眼神十分幽怨,还嗔怪赵怀德十分娇气。
赵·受害者·怀德莫名感觉自己二次伤害了,“你离我们远点”
他不希望自己和竹简再受到无妄之灾。
虽然赵怀德记忆不好,学习不好,不代表他不爱书,不爱竹简,这些都是自家哥哥熬夜墨写出来的杰作。
对,这些由竹简制作而成的书卷在赵怀德心里那就是无价之宝,是杰作,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