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隐蔽的角落,一位身穿藏蓝色深纹条服的苗疆女子正静静的看着他们。
她修长的脖颈上带着银坠,头上顶着复杂的银色头饰,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银镯叮叮当当的发出脆响,光着脚,露出深红色的脚趾甲。
她眸色沉沉,透过獠牙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黑瞳极大,大到一种诡异的程度,与正常人格格不入。
苗疆女子站在角落,黑色的阴影将她的身形笼罩,只留出一张红面獠牙和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亥时起,鬼市的钟声飘荡。
阮浮白和管随期竖立在人群中,方青被她安排去做别的事情,具蛊坊的门外已经有不少人等候,他们身着锦衣玉袍,腰间带着琳琅多的配饰,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具蛊坊的招牌是木制,上面的字体还是古早的小篆,牌匾已经陈旧,上面爬着黑乎乎不知名的虫子,两个红色的小灯笼挂在两侧,散发着幽暗的火光——
吱呀一声,门被开启,阮浮白和管随期跟着人群进入。
“今日我们要赌的是来自西江的毒蛊蜈蚣圣子与来自平头的毒蛊蝎子王!”
店面的管事声音细长悠扬,偌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店面中。所有的人都站在蛊坊的二人,自上而下的俯视,目光落在一层一个巨大的坑位上。
一层的地被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管事站在高台上,小心翼翼的将两只蛊虫放入——
这两只蛊虫比平时见到的虫大了几乎四五倍,足足有手掌心那么大。
阮浮白倒吸一口凉气,在面具下的小脸已是苍白...
她知道鬼市中有不少卖蛊虫的,但没想到,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店中,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蛊虫...
她的视线死死的盯着管事身边的蛮奴,蛮奴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体型高大,裸露着肩膀,身材魁梧,每个人的肩膀上都带着具蛊坊的刺青。
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藏着蛊...
阮浮白紧张的抿唇,面对实力强悍的蛮奴,他们也仅仅只是想要借蛮奴之手除掉地方豪强,而这些人,却是想要彻彻底底的控制蛮奴!
她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混入人群中。
“这次天家带来的蛊虫不如上次稀奇了,是不是因为最近朝廷那边查得严?”
“你可说,天子中蛊的事情刚过没多久,朝廷这边正查的严,除了具蛊坊,剩下的几家都查了!”
“具蛊坊怎么没事?”
“具蛊坊刚刚给朝廷大官进贡了几千只蛊虫,上头有人罩着,自然无事...”
......
阮浮白眸子一凛,藏于袖中的手中攥成拳。
管随期的目光则是落在巨坑中的两只蛊虫上,他想到那幅诡异的仕女图——
仕女图的背后是一间密室,密室昏暗无光,嘁嘁嘁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他被小皇帝困在十字架上,他的眼睛散发着绿光,拿着鞭子一下下的抽打在他的身上。
那双疯狂的眼睛,和这两只蛊虫一样...
他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丝,面色惨白,牙齿在口腔中不停的打颤,整个人冷的仿佛置于寒冬腊月。
众人欢呼声起,哗啦啦的在楼内回荡,是那条蜈蚣圣子获得了胜利。
它扭曲的身子,盘旋攀附在那只蝎子头上,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那只原本饱满的蝎子变得干扁,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管随期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拿出册子,戳了戳旁边的阮浮白:“我想出去透透气...”
阮浮白点头:“那你在门口等我,我一会儿去找你。”
鬼市中的人络绎不绝,明明都快到了子时,竟然有更多的人涌了进来,川流不息的在街道上行走。
管随期离开具蛊坊,他在门外大口呼吸,原本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红润。
他在门旁边的角落里休息,坐在了石板台阶上,对这个地方发着呆...
公主觉得这里好玩有趣,但他却并不这么认为...整个集市都充满了一种怪异荒诞的氛围,这里阴气重重,是不是还会看到地上漫延着的红色液体。
他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公子,你是一个人吗?”
正当他发愣出神时,一位身穿苗疆服饰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虽然带着面具,但依据这道清脆的声音,他能够分辨出她的年龄。
管随期眨了眨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在册子上回道:“有事吗?”
少女站在他面前,嘴角勾起淡笑,她伸出手,一块通体发白的玉佩在她掌心——
管随期对这玉牌格外的熟悉,这是西夏国的玉佩...
他眨眨眼,薄唇紧抿,心道:自己怎么会知道这是西夏国的玉佩呢?
这和他是西夏人有关吗?
他不语,少女轻飘飘的发出笑声:“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