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透空隙的血色花瓣,不安地想唤他一声,又立即想起他的话来,赶忙抿了抿唇。
“卧……卧涟君?”浓黑的睫毛颤颤,骨销在心底琢磨。
她刚才昏睡时,隐隐可以听到那些人的对话,卧涟君一名,她听的清晰,但还是有些不确信。
她清楚自己是镇魔棺材化形,十人谈论她的话,她拼凑着了解了个大概。
他们喊着镇魔棺拿命来,眼睛红通通的,看她个陌生的女子像是杀其父母的仇人。
但她不解她为何成为了镇魔棺,她记得她是流浪于忘川河的一条孤魂。
她记得她有前世。
她的前世不比镇魔棺舒服,也是凄凄惨惨的。
她夭折而亡,心有不甘,只能滞留于忘川河边,孤独地守望着鬼来鬼往。
骨销一名,是地狱老鬼取的。
“骨销,痴妮子,你叫个骨销。”地狱老鬼嗤嗤地取笑她。
美人柔弱无骨,胜过人间无数的骨销当然更无骨了。
这名若是这般想,也是祝福的。
她想着这是地狱老鬼的好意,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记得有一日,她孤守在忘川河,百无聊赖间,见了一位风流俊雅的男子驻足,遥遥对她望来。
男子是个自来熟,很快飘来了骨销跟前。骨销有些讶异,因为还没有人主动靠近过她。
不知道为何,她明明是个绝世的美人,但就是没有人敢靠近她。
她没问过人,害怕听到可怕的回答,她猜测可能是她怨气冲天,很容易吓到别人。
男子双手奉上剑,温柔地笑着说:“此剑随我一生,苦了一生。今日,我见姑娘心喜,将剑赠你,万望姑娘与剑一世欢。”
骨销接下了剑,无言。
等男子走后,她却翻脸无情般丢弃了剑。
她守在忘川河,不是为了得剑的。话语在这里比剑重,她孤独久了,得到他的两句话已足矣了。
她很难过,她一个人时总是很难过,血泪总会不可抑止地跑出来。
让人生厌。
她不愿意,想出的办法却只有昂头看天。
不知看了多久,天好像被她看破了,透出一束光。
不是光,那是一滴泪,清水样的一滴泪,砸在骨销的眼,瞬间洗去了她泪的血色。
泪是那位男子的泪。
不得不说,骨销一生,从未遇到如此的有缘人。
“姑娘见谅,我错了。非是我负剑,而是剑负我。我连累你了,将剑赠你,负你一生。”男子打着哑谜般说。
骨销不语,秀指颤颤,抬起袖子,擦去他和她的泪。
这男子是骗子。
他此时没剑,没剑时的泪却比有剑时的眼神更悲、话语更苦。
如何能说是剑负了他?
然后呢?然后呢……骨销绞尽脑汁地想,可惜怎么样都想不起来,她用力捶捶头,还是想不出来。
她有些欲哭无泪。
“睁眼。”卧涟君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如是亿万烟花绽放,让她无暇再想。
“卧……”骨销激动地睁眼,迫不及待地大喊,但被卧涟君制止了。
“不要说话,记住,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惊慌。”卧涟君的声音饱含威严。
“哦。”骨销被他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小手无措地搓了搓。
骨销没有难为情多久,因为她身处的境地很奇怪,完全让她这位初出茅庐的小镇魔棺不解。
她在一顶大红花轿子内!
花轿子红的诡邪,如是一股时聚时散的红烟雾,难以看分明。四角宝塔顶上绘满了拐折的金花蕊,一簇连着一簇浪动。
红罗茵褥浸着凉气,她才坐一会儿,就已满身发寒,迫切想挪开。
“起!”洪亮的声音在轿子外如雷炸响,轿子晃晃地起步了。
骨销一惊,身子不稳靠在轿木上,连忙用左手捂住口鼻,防止发憷而叫出来。
轿子被前后左右四位轿夫抬,慢悠悠地步入幽深的密林小道中,不知要将她带到何处。月光昏昏沉沉,云雾气浓厚无比,脚边的路难以看清。
树枝碎裂的吱嘎声一直响,听着头皮一阵发麻。骨销绷着雪白的小脸,大眼珠子静瞧着轿门帘子,正襟危坐不露怯意,牢记卧涟君的话而不出一言。
卧涟君看出她的紧张,他话从红发中透出,温柔道:“骨小销,你莫要慌张,一切听我指示。你能行动,切记不要说话,嗯……我叫你说时你再说,不叫你说不可说。左前边架轿子的是我,你若太怕,可看我一眼。不要多看,一眼即可。”
骨销轻轻点点头,他不安慰还能故作镇静,一安慰,惹得她差点哭了出来。
尖尖细手挑起花窗帘,润着水汽的双瞳一斜,盯上了左手边的轿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