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安然度过。”刘柳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不就是一千文钱,姑娘尽管拿去。若一千文钱能还姑娘一个自由,算不得什么。”说罢便从兜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我方才就多带了些,想着给刘叔看诊救个急。”
刘柳被他的豪气万丈震慑住,倒有些无所适从。之所以提出假定亲,只是觉得没必要将这笔钱交给那等恶人,但听他这番言语,的确是她太过冒失了。
她捡回那张险些被拍飞的纸递到他面前:“你说的在理,是我冲动了。这是昨夜我哥写的欠条,上面只写了欠你八两银子,你将今日我再借的补上,利息由你定,我写字不太好看,你来吧。”
她将笔墨递到周乾面前,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收回了笔,再问道:
“你的生意一日可挣多少?”
“寻常日子,可挣两百文,若是遇上雨天,则少些。你问这干甚?”
他们送菜一趟不过挣个五十文,做屠夫竟这般挣钱?刘柳心知,这不过都是辛苦钱罢了。
刘柳将笔重新递了过去,神情认真:“你今日因帮我而不能出摊,欠条里也要把这二百文写上,不能让你平白误了工。”
周乾没料到她会将这个算进去,他眉毛拧起,急忙解释道:“今日我早就决定要休憩,与你的事情无关。”
“怎么无关了,我知道你仗义,但一码归一码,你别看不起我,这些钱我定会尽快归还。”
周乾嘴快不过她,又怕她多想,只得轻轻接过笔,按她的要求一一写好了欠条,又掏出一张纸再誊抄了一份,两人按过手印,各执一份。
刘柳特意让周乾跟着一同去缴钱,进衙门时顺畅多了,那孙媒婆果然还在县衙里,去行媒不过是恐吓她罢了。
孙媒婆在公案上喝着茶,见到周乾,吓得茶碗都险些拿不住。刘柳将六百文钱甩在公案上,那孙媒婆两眼放光,双手迅速摸上了银钱,见到数目不对,又将钱放下,双眼斜睨着刘柳:“怎么只有六百文?”
刘柳不理会她,朝周乾点头示意,那孙媒婆正疑惑两人有什么猫腻时,只觉身旁一道疾风掠过,脖子瞬间被人紧紧圈住,周乾的力道比寻常人还要大上三分,那孙媒婆痛苦不堪,脸色骤变,不停地捶打挣扎。
“按例我就只需罚六百文,何来一千,还请孙媒官写一份新的文书,我好签字佐证,以免你日后又把我配给什么李千百何万两的。”
周乾加重了手上力道,孙媒婆登时便扛不住了,用尽力气连连点头。
二人看着孙媒婆写完文书,刘柳签上字画上押,又折了一份放进自己袖中,这件事总算有个了结。
刘柳才松了口气,却又听到那孙媒婆不甘心地喊道:“你们等着。我娘家可是孙家!得罪了我,孙家不会放过你们!”
周乾一记眼刀横扫过去,目光就如同刘柳第一次见到他那般,让人心生恐惧。
孙媒婆闭了嘴,头发散乱地瑟缩在案桌旁,眼神不敢直视周乾。
“孙家?”刘柳本已经走到了外头,听到这两字又再次折返回来,双眼紧盯着瑟缩的孙媒婆问道,“你说的孙家,可是孙峡璧的孙?”
“正是。”那孙媒婆脚哆嗦着,嘴却挺硬。
周乾一个拳头砸在案桌上,那孙媒婆像受惊的鸭子,立马将头缩了回去,那案桌被砸的地方,竟深深陷下去一个坑。
刘柳细细思索起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像是专门针对他们家似的,她恍然顿悟,急忙往外走去。
见刘柳神色怪异,口中还喃喃有词,周乾连忙追上前查看她的脸色。只见她脸上血色尽褪,唇色发白,他上前一步截停她:“刘柳姑娘?你可是要去看你父亲?”
刘柳定住,抬头一看,两人刚好同时停下,距离近得很,她险些撞上了周乾的胸膛,周乾察觉自己靠得过近,连忙后退,耳根悄悄染上了红晕。
“济世堂……往那边走。”周乾别过脸,不敢直视刘柳。
“哦,我没事,耽误你不少时间了,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刘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接着又道,“方才我说假定亲的事,实在对不住,我只考虑了我自己,竟未想过你的感受。我明白,若你退过亲,往后你的娘子怕是会心有芥蒂,也会误了你的。”
周乾看着她从容淡定的笑容,整颗心直直沉到了底:
“你……竟是这般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