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堂看了一眼,个中情绪复杂,有愤恨有害怕也有迷茫。若不是看到铺子里多了个余平湘,李氏怕是还要来阴阳一番。
命格堂的生意被李氏等人一搅合,一下子人群散开,冷清了不少。袁芝瑶索性关了店门,准备回到府上,“若柳娘子不嫌弃,可到袁府中坐坐。”
柳琴儿的确不想回到客舍,忍受那一群小妾的冷嘲热讽,便点点头应下了。
余平湘还有公事要处理,将二位娘子送回袁府后,便也离开了。
到底是都城官宦人家出生的小娘子,柳琴儿尽管后来被贬为贱籍,所处的教坊也是永乐顶顶好的,见过的听客都是些有头有脸之人。此次来蜀城,尽管城中略显破败,但刘县令安排的客舍也是极尽奢华。她哪里见过如袁府这般破旧的别院?况且听人说袁娘子的阿耶原是蜀城算命大师,当是个富贵人家,竟然府中是这般景象……这里面还住着余少卿和凌侍郎等朝廷命官呢。
“这是袁府?”柳琴儿看着院中歪七扭八的樟树,还有古板冰冷的石桌石椅,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质疑。
“是啊,是略显破旧了些,但有地方住已是不易。柳娘子见笑了。”袁芝瑶莞尔一笑。
她正准备给柳琴儿端来茶水,二人好坐下聊一聊,柳琴儿却说道:“袁娘子先别忙活。你手中可有银子?”
“有的,命格堂这段时日挣了些。”说罢,袁芝瑶往厢房中去拿银子。
柳娘子定是要钱有急用,袁芝瑶想着,再次感慨她身世的凄惨,相比之下,自己如今有凌侍郎护着,已幸运得多了。
“这是阿瑶自己挣来的所有银子,你若需要,都先拿去吧,不急着还。”自己吃穿暂时不愁,况且这命格堂开起来本就不是为了挣钱,想来借给柳娘子,侍郎该会同意的吧。
没想到柳琴儿扑哧一声笑了,“你挣的这些银子不及我弹唱一支小曲儿挣的钱。你自己收好了,拿上一锭银子,我带你去街市上逛逛。这别院是破落了点,但如今蜀城也在一点点变好,你这日子也该过得精致些的。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浆洗得褪了色,头上的珠花也过时了。”
袁芝瑶不好意思地笑笑,自打出事以来,自己从未想过要好好拾掇一下自己和这个别院,无非是心里还有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可看人家柳娘子,相似的身世,甚至还不及自己,却还是用心地过日子。
二人带上府上的两名侍卫,去街市逛了一圈。小半天的功夫,便买了花、好看的碗碟、首饰、新衣等等,还有一些屋内装饰。袁芝瑶在柳琴儿的指导下,将别院布置了一番。柳琴儿又随手将自己头上的钿头钗拿下,插到袁芝瑶的云鬓间。
柳琴儿笑道:“好看。这样才衬你的模样。”
于是当凌琛结束一天的事务回到袁府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别院门外挂上了两个漂亮的灯笼。推门进去,院落中摆放了一地姹紫嫣红的花卉。正厅里的座位上,摆着成套的白瓷茶杯和茶盘,装饰好像也变了。再往里走,连廊一旁的池塘里,多了几株荷花,淡淡的绯色衬在碧绿的荷叶上,水珠在荷叶上翻滚,在夕阳下闪着温和的光。另一旁的空地里,杂草已经被拔除,种了成片的绣球花,矮矮的一丛丛,一小朵一小朵簇成一个大的花团,有红的蓝的紫的,煞是好看。
凌琛正诧异,袁芝瑶从自己的厢房中走出来,“凌侍郎回来了?”
“嗯。这是怎么了?院中种了这么多的花。”
“今日阿瑶交了个朋友,柳琴儿柳娘子。说来惭愧,住了这么久了,阿瑶竟是没想着要将别院布置一番。今日若不是柳娘子,还要让侍郎住这乏善可陈的别院受委屈呢。”
凌琛点点头,“我今日听平湘说了。杜凡那些小妾如何闹事的?可有欺负你?”
“都过去了,多亏柳娘子帮忙。过去的事儿不说了,侍郎看看,这别院布置一番,可还好看?”袁芝瑶笑盈盈地望着凌琛,满眼的期待与快乐。
夕阳余晖洒在袁芝瑶的脸颊,惹来一片嫣红。凌琛忍不住眯起眼贪婪地看着,阿瑶似乎是换了新的衣裳和饰品,柔软又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串松石琉璃耳坠,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着细碎的光。云鬓上的红宝石钿头钗耀眼夺目,在周围小花钿的映衬下,更显华贵。
阿瑶的脸上不再有哀伤和绝望,整个人更加灵动妩媚,怎能不好看。
“不及你好看。”凌琛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