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〇年九月二日)
媳妇儿,今天最激动人心的一件事是:你脱离呼吸机了!医生说,你已具备脱机的条件,从今天起,给你脱机。这就是说,你完全能够自主呼吸了,脸上不用再戴那个大罩子了,你生命体征的指标完全恢复。这是十二天以来最让人兴奋的消息,犹如璀璨的阳光照进我心里,给我温暖,给我希望。大宝,就等你苏醒了,醒了咱们就回家啊!
下午四点多,我请看门的嫚姐去看看你的各项指标情况,她看后告诉我,说体温、血压、心率和血氧都比较正常。我想,指标正常,身体好转,说明你很快就能好了。大宝,加油,快些好起来。
中午,我二哥、妹妹和妹夫不听我的劝阻,千里迢迢来到我家,很快就赶到医院来看你。他们不可能看到你,有些失望,但听说你今天脱机了,都为你叫好。他们一起拜见你父母,听着你妈的埋怨,看着你妈的脸色,他们努力地理解,努力地安慰。你妈又像祥林嫂似的,说一些跟无数人说了无数遍的那些话,说我打120晚了、洗胃签字不坚决,说你弟弟拿二十万给你治病,说你出院后把你接到她家,等等。他们仨还有我大哥大嫂,都无奈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这段时间,我们多次找医生要求进去看你,既是想亲眼看到你,也是想跟你说说话,希望起到促醒的作用,但一直不得如愿。三天前,医生说可以用录音机录一些亲人的话,每天给你放,也能达到我们所希望的目的。我立刻找电脑城的一位老乡,买一个很先进的微型录音播放器,他死活不要钱,说是送给你的。很快,你父母、你弟弟,我和儿子,每人都录了一段话,送进ICU里。我都听了,虽然都鼓励、盼望你赶快醒来,但都很伤感,你父母还说了一些埋怨我的话。尽管如此,我还是强烈希望能打动你,唤醒你的意识,打通你的神经,促使你醒来。这两天,我翘首企盼这个录音播放器能起到神秘的作用,盼着好消息。
ICU里的嫚姐下午下班时,将录音播放器给我,说没电了,让我换电池。我买了两板电池,换上两节,另外十四节明天送到ICU,请他们随时更换。我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打开手机,找到郭峰的《甘心情愿》这首歌,录下来,想以此唤起你甜蜜的记忆。
媳妇儿,你曾多次对我、对别人说,你是听我唱《甘心情愿》这首歌的当时,就决定嫁给我的。并说我是骗子,你是傻子,竟然一首歌就把你骗到手了。你说这些话时都是笑着说的,脸上溢满幸福。
我总觉得,我俩相识相恋很神奇,好像上天有意安排的。我俩都是离异的单身者,都在苦苦地寻找生命中的那一半,时间匆匆过去,仍然没有找到。记得十五年前5月份一个周五的晚上,我没有急于下班,无所事事,毫无目的地在电脑中翻看各种信息,翻着翻着,竟然翻到一个开放的聊天室,看着各式各样的聊天文字,觉得挺好玩,就开心地欣赏着。由于我没有聊天的经验,没想参与其中。欣赏大约半个多小时,突然看到一个全是不同符号组成的昵称,而且是个女的,挺好奇的,就点了一下,打上“你好”两个字,但没有回应。等了二十多分钟,觉得饿了,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已过了七点半,我准备去填肚子。正要关闭聊天室,竟然发现你问我“还在吗?”,我马上回一个“在”字。我俩便开始东拉西扯地聊天,聊了一会儿,我感觉还挺投机,问你有没有□□,你说有,并给我□□号。
我想与你深入地聊聊,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俩在□□上聊了很长时间,聊工作,聊家庭,聊年龄,聊婚姻,越聊越有兴趣,聊了很多双方都想了解的东西,哪怕涉及隐私,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都很真诚。我让你发一张照片,你马上就发了,我也给你发一张我电脑里唯一的一张照片,我俩都觉得对方不错、顺眼。我又嫌打字太慢,聊得不过瘾,要你的手机号码。我俩又在电话里聊,聊的话题更广泛、更深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很放松,很开心。不知不觉过了十点,你问我吃饭没有,当你听说我还没有吃饭,立刻不聊了,让我赶快去吃饭。
第二天下午,我去修车,在等待期间,我想起你。给你打电话,问你在干嘛,你说在家里没事,我约你见面,你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车修好后,我按你说的地址,七拐八拐,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等了片刻,看到楼顶头单元里出来一个女的,感觉一定是你,我便招招手,你微笑着不紧不慢地向我走过来。你大约一米六的个儿,微胖,皮肤白皙,长发飘飘,满脸阳光,年轻靓丽,衣着简朴,第一眼就给我非常好的印象。我赶忙下车,激动地打开车门,请你坐在副驾驶上。
我俩驱车来到浑河公园,沿着河岸边走边聊。这一天,天空上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清风拂面,气温宜人;公园里地绿了,树绿了,花儿竞相开放,蝴蝶翻飞嬉戏,鸟儿尽情欢唱,人们惬意徜徉,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给人和平盛世的享受。此情此景,令人心旷神怡,如临仙境,仿佛是上天比照我俩的心情,有意精心安排似的。我俩找了一个相对安静、更加养眼的地方,坐在河岸的石阶上,看着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