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府内的动静不算小,引来了周遭一些探听的民众,他们只看见陈府外站着县令的衙役,于是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上前询问,也只得到了“公事”的答复,随性没一会儿陈府内就恢复了平静,看热闹的人便也渐渐散去。
说回府内,自打荀云婉说出“华安荀府”之后,陈员外便像钉在原地一般,不敢出声,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衙役在府内走动的脚步声使他心烦意乱,尤其是他起先颇看不起的那个丫头,如今在他的地盘颐指气使,偏生他还无法阻拦。
他死死盯着书房的门,那些衙役不知道在里面搜刮了些什么。似乎过了许久,却只从书房里走出一个女子。
荀云婉接过静玉手中递来的一份名册,听着静玉在一旁说道:“他藏得极深,奴婢也是找了许久。”
陈员外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荀云婉招招手,唤来一旁仍有些未反应过来的秋萤:“秋萤姑娘来看看,这份名册上所记的都是些什么人?”
秋萤依言看过去,略略浏览了一番:“没有兴邺县的豪绅,大都是普通百姓家。”
“陈顺,谋占他人财物,入了地府可是要下油锅的,你看看这上面所记数量,足够你在油锅内滚上千百遍了。”
陈员外心中登时感到不妙,他这才明白,这姑娘根本没有想着拿自己的东西,她早就怀疑先前那份名单的真假,从一开始,她便只是想搜出真正的记载账目的名册。
“你——”
陈员外气得七窍生烟,他宁肯她搜出几件没什么价值的器物,也不能让她拿到这份名册。
陈员外绞尽脑汁想着把东西夺回来的法子,可荀云婉的质问接踵而至:“先前在县衙搜出的第一份名册是你伪造的,上面不是给你筹钱的民众,而是那些你收了好处的富商豪绅。即便县令按着那份名册去审问,已经与你沆瀣一气的富人们自然会认下那些钱财是他们所出,县衙找不出证据,再加上地主们互相遮掩配合,兴许还真能让你度过这一劫。”
“你自己都说了,是我财迷心窍诈取别人的银钱,那份名册已经交出去了,你还打算怎样刁难?”
“当心歪曲事实的次数多了,到最后连自己都忘记了曾经的肮脏手段。早已通了气的那些人自然会承认你向他们筹过款,而真正被你骗取钱财的百姓——”荀云婉晃了晃手中的名册,“既无反计的筹谋也无声讨的权势,便只能吃了哑巴亏。”
“你……你没有证据!你不能缉拿我!”
“其实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陈员外如果不想被抓进监牢,我有一个更简单有效的解决法子,不知陈员外可有兴趣一闻?”
没等陈员外开口,荀云婉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荀云婉其实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既然陈员外是太守的亲家,只要您给太守修书一封,太守送取保候审的手信来,我便立刻来向您恭恭敬敬地请罪,如何?”
陈员外面色一僵,没有答话,荀云婉又“好心”地说道:“兴邺县到太守府之间没什么崎岖山路,脚程快一些至多不过十日,大家都有时间,陈员外还是尽早给太守去信,也好免去牢狱之灾。”
陈员外还是一动不动,荀云婉便也收敛了面上的假笑,冷冷地嘲讽道:“方才还在这耀武扬威,我现在给你仗势凌人的机会,你怎么还把头缩回去了?陈顺,你是不是以为我同那些受蒙蔽的人一样,听到你嘴里说出‘太守’就被唬住了。”
既然他想用些不光彩的手段来给自己撑腰,那么荀云婉便让他明白,在恃势压人这方面,她会比他更加阴狠。
陈员外恨得咬牙切齿,恨这个华安的荀家小姐莫名其妙地跑到这个小县来做什么,还非得多管闲事来他这横插一脚,他借“太守亲家”这个身份招摇撞骗也不是头回了,两头吃被他玩得极其顺当。
如果不是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荀云婉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静玉,去陈员外书房里替我拿纸笔来。”
“小姐是要做什么?”
“陈员外不屑于自己亲手写信,既然如此,便由我代为书写送往太守府的信。”
“等等,你太胆大妄为了!”
陈员外终于却忍不住失声大喊,他立时想到,如果真的把信寄送给太守……
陈员外不自觉露出的惊惧神色没有躲过荀云婉的眼睛,她“啧”了一声:“别以为我现在还对你有一点客气,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做的事,即便是砍了头都不为过。濒死之人在我跟前叫嚣,荒谬可笑。”
说完这句话,荀云婉不再理他,她吩咐衙役们控制住陈员外及其仆从,随后直接在众人的注视下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在信纸的末端,她印上了随身带着的荀家的印章。
“陈员外,十日之后,我们自见分晓。”
*
荀云婉留下人手看着陈府,她没打算限制陈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