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日后,荀云婉以探望一位远房的表亲为由,踏上了前往枕亭的道路,得知此事的荀珂似乎隐约知晓荀云婉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最终并没有阻止她,只说了一句:“你需心中有数。”
荀云婉心道,无论有没有数,她也已经无法回头了。在前往枕亭之前,她本想让静玉朝玉和她一道去,然而朝玉却拒绝了。
“奴婢就留在华安吧,小姐在华安还有许多宅院店铺,要是奴婢也走了,谁来照管啊。”
她这番话说得煞有介事,但其实荀云婉手中的那些产业只有一半在自己手中,另一半则在母亲容夫人手里,即便朝玉不在华安,容夫人也会派信得过的下人们打点。
荀云婉挑了一下眉,没应声,朝玉只好继续说道:“那些宅子铺子将来可是您的嫁妆,奴婢自然该早些熟识,以后好帮您打理。”
听到“嫁妆”一词,荀云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少来,我听到你们说这些事就烦,这么喜欢替人打理产业,我以后给你赏点当‘嫁——妆——’,好不好?”
朝玉眨了下眼,兴奋地拊掌:“真的吗?奴婢叩谢小姐慷慨!”
荀云婉略微怔了怔,随即有些玩味地笑道:“你这丫头,原是因着什么缘故来讹诈我的铺子来了。等本小姐回来了,唯你是问。”
于是荀云婉便和静玉一起离开了华安,约莫二十日后,她们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兴邺县的县衙。
她们动身前,谢绪已经给自己二哥寄了信,说有一位朋友到兴邺探亲,打算借住在县衙,谢纶得到消息后便一直等着客人到来。因为谢绪的信中没有明说这位朋友是谁,当他看到荀云婉从马车上走下来时,一时有些惊讶。
“谢二公子——不,应该是谢县令,云婉叨扰了。”
谢纶收敛了惊讶的神色,面露笑容:“原来是荀四小姐,多年不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我方才一时还不敢认。”
二人寒暄过几句后,谢纶亲自带着荀云婉一行参观了县衙。
荀云婉过去曾同父亲一起游历过雍朝的许多地方,也见过各郡的太守府、大部分县的县衙,谢纶的县衙较之别处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修建规制合乎规矩,并不奢靡逾制。
谢纶将她们领到住处后便离开了,静玉整理着行李,荀云婉靠在窗边,望着县衙内走动的人们。
“我想,谢纶六年不曾升任,其中必然有什么缘故。”
静玉抬起头:“小姐为何这样认为?”
“单凭方才谢纶的待人接物看来,他是个圆滑周到的人,我认为他应该不会轻易有得罪上级同僚的举动,来到兴邺的这一路上的情况,这座县衙内各任职吏员们的运作也没有异常,想来谢纶的差事是并无过错的。”
静玉道:“无功无过,得不到升任也不算难以理解吧。”
“身处‘父母官’的位置,能做到不出错已实属难得了,即便再退一步,他熬资历都足以让他离开这个县了,更不要说他是谢太常的儿子,有的是人想把他从县令的位置上托上去。”
方才同谢纶交谈时,荀云婉借口不太了解兴邺县的情况,向他要了一位县衙中的婢女,不大一会儿,一位名叫秋萤的婢女叩开了荀云婉的门。
“奴婢向荀小姐问安。”
秋萤清秀的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看起来是一位温和的姑娘,荀云婉也道:“我第一次来兴邺,往后这段日子恐要劳烦秋萤姑娘多多照拂了。”
“小姐言重了,县令大人也嘱咐过奴婢要照顾好贵客,小姐若有任何难处只管吩咐奴婢。”
荀云婉状似不经意地顺着她的话说道:“谢县令着实有心了,云婉本是为私事而来,如今却要叨扰谢县令,心中实在愧疚。”
秋萤听她的语气透着惶恐,立刻安慰她:“小姐切莫这样想,县令大人是个很好的人,对谁都抱有善意。”
她随即似感慨似叹息地说道:“荀小姐,您来之前,我们这儿可是许久未曾来过远客了,甚至县令大人在华安的亲人们也很少来,这县衙内常常只有大人一个人。”
荀云婉点点头:“我同华安谢氏有几分交情,他们说谢县令哪怕是年节时候都很少回京城。若我没记错,谢县令在兴邺已有六年了,为何他从未升任过呢?”
“奴婢也不知,奴婢是一年前才来到县衙做事的,那时县令大人便已在兴邺很久了,久到兴邺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在大人治下生活了。县衙内许多人都私下里有过疑惑,为何大人这么久都不曾升迁过。”
荀云婉默默思索着这些蛛丝马迹中可能透出的讯息,她对秋萤道了谢,随后便让秋萤下去歇息了。
“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我现在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谢纶这六年必定不同寻常。”
“听方才秋萤姑娘所说,县衙内许多人都对谢县令的事不知情,想必得从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入手了。”
荀云婉“嗯”了一声,不过她的时间还长,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