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玉一愣,不知道大皇子为何有闲心到这儿来。她从窗子望去,裹着一袭宽大火红色狐裘的大皇子先是在院中同谢绪寒暄了几句,随后竟抬步向荀云婉所居之处走来。
明明有着一副孱弱的身子,行路倒快,几息之间,大皇子便进了门。
“大皇子殿下。”静玉低着头行礼,垂下的发丝掩住了她眸中的戒备,荀云婉靠在榻上,悠然自得:“大皇子殿下,请恕臣女失礼未能相迎。”
“荀小姐身染有疾,便无需拘着这些虚礼。”徐曜温和地颔首,“听闻荀小姐风寒未愈已有几日,正好本皇子同太医院的祁院判有些交情,今日便请他来为荀小姐诊治,也好尽快痊愈。”
他一边说,一边侧身示意身后一位身材瘦削的御医上前。
静玉没想到这位大皇子行事如此乖张肆意,不由分说便要请人为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子诊治,正要阻止,荀云婉却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令静玉在腕间覆了一层丝帕,任由那院判诊脉。
祁院判道了一声“冒犯”,伸出手触及荀云婉的腕间。
沉吟片刻之后,他便向大皇子道:“荀小姐确是身染风寒,虽说女子的身子较弱一些,但用心调养,也会恢复如初。”
“既没有大碍,那本皇子便放心了。”
“呵。”荀云婉冷笑一声,嘴上说着嘘寒问暖的漂亮话,实则在试探她是否装病,这大皇子真是够有闲情逸致。
当然荀云婉也明白,他绝不会闲到跑到她的地界来展现善心。
荀云婉敛了笑意,面上神色诡谲不明:“无事不登三宝殿,臣女与大皇子殿下萍水相逢,打哑谜实在没什么意思。殿下不如说说您想要什么,储位?还是皇位?”
“荀小姐言重了,父皇正值盛年,甄选储君人选一事还为时尚早。眼下我所要的,不过是我的正妃之位不要被刘家女所据。”
“此事殿下大可以去同陛下说,告诉臣女有什么用。”
“只是如此自然不够,戏幕打开的时候,总要推一个人出去,否则岂不是会乱成一锅粥?”
荀云婉眯了眯眼:“那么殿下心中的人选是?”
徐曜面上笑容不变,然而眼底透射出寒芒:“太尉府。”
不止静玉,连一向气定神闲的荀云婉都感到意外。
她微微直起身子,探究的目光在徐曜坦然的面容上游弋:“大殿下,肖太尉是您的外祖,您最好没有戏弄臣女,因为我是会当真的。”
“本皇子知道话说出口定会招致疑虑,但我不会收回,我要接下来的风波里,让太尉府无法独善其身。”
“缘由。”荀云婉道,并非问询的语气,而是要求,要求他告以实情,“大皇子同肖太尉府沾亲带故,臣女怎能全然相信大皇子宁肯倚重我一个外人,也不愿信赖您的血亲呢?”
徐曜沉默半晌,随后道:“此事乃燕朝皇家秘辛,请恕本皇子不能俱告知以实情,荀小姐只需知晓,我恨肖家便可——远比你所认为的要恨。”
荀云婉没有立刻接话,徐曜又道:“本皇子其实明白,我并没有资格将荀小姐牵扯进来,然而母后早逝,后宫之中无人可用,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恕我直言,大皇子殿下,人无利而不往,您以为光凭着一张嘴,我就会心甘情愿地为您效命?”
徐曜也不恼,只是凑近了些许,压低了声音道:“半月前出现在宫外的宫女允绣……荀小姐应当不会希望本皇子将实情告知余府吧?”
荀云婉眼神一凛,藏在锦被下的手骤然攥紧,又立刻松开。
她直直看向徐曜的眼睛,没有做遮掩的解释:“臣女原以为,大皇子殿下这样擅长虚与委蛇之人,好歹在明面上会做出笼络人心的样子,不承想,您竟比我预想的要直截了当。”
她没有去想徐曜为什么会知晓,也根本不相信他所谓的“后宫之中无人可用”,也许他如今言之凿凿,不过是想要以此为契机,留待来日将她甚至将魏漪谢绪一同拉下水,让雍朝使者在燕朝得个没脸。
或者他让自己这个身处燕朝政局以外的人作主使,那么等到雍朝使团尽数归国后,徐曜便可将此事彻底放下,高枕无忧了。
当然,一切都只是揣测,徐曜保留甚多,荀云婉也不敢下定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荀小姐切莫懊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做事再如何谨慎,总会留下一点儿痕迹,只不过恰巧为我所得罢了,并不表示你——技不如人。”
看着徐曜眉梢眼角的笑意,荀云婉深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地压下心中翻涌的狠戾与杀意:“直到现在,大殿下连半分有用的讯息都未留下,您希望臣女如何做?如何将太尉府推出去做靶子?您所说的风波究竟是什么?”
“荀小姐先安心养病,身子痊愈了,行事才会更方便。我一直觉得小姐是聪明人,等过段时日大戏开幕的时候,你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徐曜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