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脸把秦曦月带到了顶层,四处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走到最里面的一件屋子外,刺青脸推开门后便不再往里挪动一步。
“秦小姐,我家主子就在里面等你。”
秦曦月没动,双眼往屋里望了一下,陈设和其他地方的远山客栈并无二致,只是灵力似乎较为充沛些。
“秦小姐。”
刺青脸出声催促了一下,秦曦月才抬脚进了屋,下一刻身后的门就被轻轻关上了,她侧目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就往窗户那边走。
果然,祁长羽就坐在塌上。
他身着白衣,只有下摆处染上了淡青色,脑后一半头发被玉簪别住,一半随意落下,窗外日光洒落,照出点点轻尘,再落在他的身上,平日里那寒冰似的人,居然也融了些。
榻上的小桌上摆了个棋盘,上面的黑白子已经摆上了不少,黑白棋盒都摆在祁长羽面前,他手上还拿着一颗黑子。
秦曦月垂眸,直接走上前坐在了祁长羽对面。
祁长羽不说话,她也不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黑白二子来回落下,不指点江山,也不出手捣乱。
桌面上两盏茶,祁长羽面前的是从秦曦月那得来的茶叶,秦曦月面前的则是祁长羽自己做的花茶,这种味道弥漫交融,竟让秦曦月有些舒心。
时间一点一点流过,秦曦月抬眼看了看窗外已经偏离中央不少的太阳,舔了舔唇,总算是开口了。
“让我来这儿,总不是让我看你下棋的吧。”
祁长羽两指之间夹着一颗润上了光的白子,一边已经挨到了棋盘,那只手却因为秦曦月的出声直接停住了。
白子一落,棋局便尽。
祁长羽没有让白子落下,抬手将白子轻轻放回了棋盒之中,随后大袖一拂,黑白两子便自行回到了棋盒里,碰撞的声音钻入秦曦月耳中,让她不自觉蜷了一下手指。
“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两句。”祁长羽往秦曦月面前已经空了的瓷杯里倒了茶水。
从秦曦月下山开始,祁长羽便一直隐着身形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一路蹦蹦跳跳,摘花拔叶,和小时一样,总是看上去无忧无虑,一副活泼姿态。
她在吃饭,他便坐在塌上等着她酒饱饭足之后与她好好道歉,棋局摆好,落下一子,他便想出一种措辞来,思涌万千,竟连开口的第一个字都没想到。
直到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祁长羽才觉得,秦曦月若是生气,应该狠狠骂上两句才是。
他便一直下棋,等着秦曦月掀了棋盘,踩着矮桌冲着他破口大骂,可知道一局结束,秦曦月才动了自己上了点红的唇,说的却不是骂人的话。
秦曦月脑袋上都冒出了三条黑线,面前这人不会真的有读心术吧?
借着垂眸喝茶,她压下了自己眼中的情绪。
祁长羽猜的没错,她一开始是想破口大骂上两句来着,但一看到祁长羽的一瞬间,心中不知为何总是带上了些委屈,很想撅着嘴诉苦,却又不知要诉何苦。
放下空了的杯子,秦曦月将杯中的茶花都嚼进了肚子,连片瓣子都没留下。
“没吃饱?我再给你做些?”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直接把秦曦月噎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祁长羽。
“中午我吃的那顿饭是你做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秦曦月眼睛微微一瞟,就看见了祁长羽手上被油星子溅到留下的点点浅印,心中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感觉现在倒像是自己占不到理了。
“是赔罪,还有这个。”
一个盒子被推至面前,盒子不大,秦曦月打开一看,一个吊坠被放在里面,下面还垫了一块红绸子,正是她进城时没舍得买的那个吊坠。
心中欢喜,但嘴还硬着,秦曦月压下自己想要扬起的嘴角,摆出严肃的样子。
“一顿饭和三块上等灵石就想让我原谅你?”
祁长羽倾身,将护腕重新戴在了秦曦月手腕上,一缕青丝落在她手上,兴许是坐在窗前太阳晒久了,她居然生出了“这人的头发果然是热的”的错觉。
两个护腕都被带好之后,秦曦月立刻将手缩在了桌子下,放在自己盘起的腿上,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一下子就嫌弃了起来,浅蓝色和这身衣服不搭啊。
“要听听我的解释吗?”
解释什么的没有必要听。
秦曦月心道如此,指尖却始终不愿离开现下她有些嫌弃的护腕。
一缕金丝攀上她的指尖,快速地钻进甲缝中,丝丝缕缕的痛感汇聚在一起后,像是三伏天里地面上的一道水痕,很快就消失不见。
与之前的狠狠压制不同,这一次是将不听话的灵力全部汇聚在一处,慢慢捋顺他们炸开的毛。
她知晓其中藏着什么,